第14章槐序
温北冥夜能视物，见白瑾窈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温弱模样，心里生出玩弄。
伸手摘下一片叶子，往那条红色的蛇丢去，掉落的声音，引得白瑾窈一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脚底一踩，不好的感觉遍布全身，天灵盖都发着凉意。
她到底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白骨？
还会动！
“呃……”
白瑾窈直到晕了过去也没看清自己踩的是什么。
温北冥头顶冒出黑线，这么不惊吓。
得，人是他吓晕的现在也只能任劳任怨的把人弄醒，一掐人中，无用，二点穴道，醒了但又晕了过去。
温北冥……
胡阿选曾是玡城副城主，十年前图谋玡城城主之位，被前任城主官鸿与现任城主官君野联手击败后，携三千将士逃出城外，在角西口那边消失无踪，官君野带兵围了角西口五日，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这五日里除了官君野自己没有人知道在角西口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玡城百姓只知胡阿选和那三千将士一夜间无端消失，却不知消失的不只是胡阿选和三千将士还有官君野带去的七百名骑兵也都消失在了角西口里。
内乱平息后的第三个月里官君野正式继承玡城城主之位，那封由官鸿亲笔所写的让位侧书及述玡城事毕共计万字呈禀入京请示皇上温阳阅，最后等到的不过只是一句，“玡城有官家守护，朕心甚安。”
官君野坐上城主之位后不久，衙督府就颁布朝廷官令开采金矿，实则是季府开始在暗地里招收矿工人手开凿角西口，在开采的第三年里，莫名有矿工消失，后来据说是发生了一场矿灾砸死了好多名工人，这才被迫停工。
角西口是玡城第一座被开采出来的矿洞，停采后矿工便全都分散到其他山头矿地，那些零碎的矿洞难开采不说，连金矿的储量都不及角西口的百分之一，往往都是十来个矿工夜以继日开采一个月才能挖出一块金子来。
玡城的山一座一座被轰塌倒地，百姓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都说是朝廷办事，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人说三道四的，山没了路就出来了，对他们来说还是件利事，还又是一门有酬劳拿的活计。
但也就是开采金矿的这些年里，玡城的雨水下得一年比一年多，从第五个年头开始，一到雨季城内城外都会泛洪起涝，一年比一年厉害。
百姓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知是谁传开的说是因为开采金矿所以才遭到神灵的处罚，百姓们聚集在各处，矿工们集体丢下手中的铁锹耒凿，可是胡阿选与那三千将士的传言又被重新传了起来。
矛头又都指向了角西北的矿洞，是角西北矿洞内的巨蟒，是胡阿选和那三千将士的魂魄……
一切与开采金矿无关，衙督府还派人前去角西口做法事，民怨一时消散了不少。
再抓一些闹事得起来，季府又出面安抚，另矿工若是不开采便会被责打，如此开采矿洞便没了阻力。
西郊的矿洞是在年初被发现，季府对此相当重视，当初白瑾窈在玡城附近被一伙土匪逼的跑到了西郊这地儿时，那些守备矿洞的官差还有打手，直接将那群土匪全都杀了，白瑾窈在混乱中只能选择跳水自救。
几日里温北冥探查玡城近十年来的传闻，其中关于白瑾窈上回在角西口地洞所说与季府对接穿着斗篷的人名叫“鬼面”，常出现在西郊矿洞附近。
温北冥将白瑾窈吓晕后，将人单手提起扛在肩上带回了云记客栈内。
好好的他干嘛要没事找事去吓唬人，温北冥觉得自己定是沾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从前在京都城他何时这样无聊过，扛着白瑾窈一路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生了这捉弄人的想法来。
这季府的季青松原也是读书人，家中殷实还考中了秀才文章写的也是极好的，吏部那边曾还举荐其出任地方官，后面说是因在途中得了病症最终没有入仕谋官，回到了玡城承袭祖业薄基做了个商人。
不过一年就让季府在玡城内的众多商户里成了最拔尖的富户，众人大多仇富唯有季青松富裕没有人说道什么，究其原因不过就是大度时时照顾贫苦百姓，家风又清正没有叫人可诟病的，对曾经的同窗庄仲名也是相当的照顾。
温北冥这几日查下来，对这季府的心思也是猜了个七八分，小小的地方官做上一年还未能有百担米，不管这个季青松到底是真得病症还是假得病症，最后为的还是这玡城的金矿。
不过为什么选中季青松，这一点温北冥还未想清。
白瑾窈醒来时，温北冥正在慢条斯理的用着膳食，打眼瞧看着屋内，好不富贵。
起身踏着鞋子走到桌边，正欲坐下，温北冥道，“明日你去季府谋个账房先生的职。”
“账房先生？”
可是她压根就没算过账，当初安颂言教她玩算筹时，她便觉得犯困听不懂，后来安颂言也就作罢，还笑她以后要是掌家得请个账房先生才好。
“怎么有问题？”
未戴面具的脸眸就这样直白的落在白瑾窈的眼眸中，方才在床上只是瞧着背影，脑中自动代入的还是那双掩在面具之下的眼睛，阴霾冷冽，如墨静沉，十分锐敏。
如今无了面具的遮掩，白瑾窈竟有些意外，她虽然没有想象过温北冥的真实长相是如何，但绝计不会将，“惊鸿”，二字安在他身上。
“看够了吗”
温北冥沉定的话音落下，白瑾窈方想开口拒绝做账房先生，在瞧见那双幽沉又摄人的眼神时，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迫于威慑，也只能点头答应去季府谋一个账房先生的差事来当当。
白瑾窈用庄先生的名头前来拜访季府给自己谋账房先生的差事，在季府会客厅等了好些时候，才等来人。
来人并不是季青松而是管家季恩。
季恩一来先是一礼，随即就是一些客套些久等的话。
“白先生不是庄先生学堂里的教书先生？好端端的怎么想来做账房先生。”
“季管家有所不知，学堂已经停课好些时日了。”
“哦，为何？"
白瑾窈将学堂遭遇稍加修饰了一番，同时观察着季恩的神色。
“真是不幸，不知庄先生可还好，我家老爷还时常记挂着庄先生呢。”
“庄先生经此一事心情郁结，加上如今学堂开不了课，先生状态并不大好。”
季恩一脸唏嘘，同情一番后也并未在多说些什么，领着白瑾窈入了北屋，此次矿塌压死了季府七八名账房先生，金矿交易不过月余，季府急缺人手，但不会轻易就让人去接触金矿的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