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未写完的状纸

钟字街上白瑾窈灰白色的长衫坐在摊位上，提笔为一位约莫不过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写着状纸。

官翎儿在对面茶楼的二楼雅座上四下无聊，看着窗外的景色，定定得她的目光就落到了白瑾窈的摊位处。

只见那小姑娘好似是在哭，肩膀时不时的抖动，袖子也时不时的在擦着泪，白瑾窈则耐性的等着，小姑娘说一句她便记一下，也不急那小姑娘会耽误她时间招呼其他客人。

小姑娘还未说完，白瑾窈的状纸也还没有写完，衙督府就来了人要抓这个小姑娘。

小姑娘被堵在摊位，只能跑到白瑾窈身边，“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白瑾窈还未出声，只是任由着小姑娘贴着她，那衙督府的官差冲着脾气道，“你一个书生还是莫要管闲事的好”

白瑾窈将手往外一张宽宽的袖摆盖在小姑娘的后背之上，“官爷，这小姑娘现在是我的客人，她让我写的状纸可还没有写完呢”

那官差听此话也就不在客气，举起刀身就往白瑾窈面前砍去，官翎儿在二楼见此忽然坐直了身子，那白瑾窈双手接着官差的刀柄，双臂都在颤抖，左臂靠在自己的前肩处，右臂的手肘抵在肋骨处。

小姑娘被另一名官差拉走，那官差只一股力将白瑾窈推倒。

白瑾窈还欲上前被末尾处的一个年纪也不大的官差拦下，“公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不然等一下左头儿砍下来的就不是带着鞘的刀了”

那拦人的官差见白瑾窈没有在追的意思，便转身跟了回去，那姑娘的求救声慢慢被嘈杂的人声淹没，钟字街又恢复了该有的热闹。

那张没有写完的状纸被白瑾窈叠起来放入了袖口，将摊子收起来，官翎儿起了好奇的心思，想看看白瑾窈收了摊要干嘛去。

衙督府讨厌，衙督府的官差也讨厌，要是白瑾窈是要去衙督府闹事儿，她还是很愿意帮个忙的。

跟着白瑾窈来到西口巷弄的一处最里头的一个巷子口内。

“请问是小荷花家吗”

白瑾窈敲着那似乎轻轻一推就能开开的门，里头出来个五十岁左右的老汉，说话并不礼貌，“你是谁啊！”

“我是钟字街上摆摊的帮人写信的”

那老汉不耐烦道，“你一个摆摊的找我家来干嘛”

“所以你是小荷花什么人”

“你管我是她什么人呢”，那老汗就要关门，被白瑾窈用脚抵住，“小荷花可是被官差押走了，但是她找我写状纸的钱还没给我”

官翎儿不远不近的听着这一句，将白瑾窈从脚到头又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这户人家一看就是没有钱的人家，居然还一路找过来就是为了要钱，还以为有几分骨气是要为人家小姑娘伸冤呢，看来只是她多想了。

那老汉一听更是不想在纠缠，白瑾窈又拿着胳膊抵住门，那胳膊还疼着，隐隐嘶了声，开口道，“你要是不给我钱，就告诉我那齐家二房夫人的胎到底是怎么没有的”。

这一问让官翎儿止住了要走的心思，那老汉慌措道，“不就是来要写状纸的钱的吗？给你就是了。”

老汉从怀中摸了好久才摸到几文钱，白瑾窈未接钱，老汉以为是不够，“你等着”，说着老汉进了屋就去枕头底下翻找，白瑾窈也跟着进屋，还端坐了下来。

老汉一转身，瞧着白瑾窈这副姿态有些好气，“嗐，你个破读书的，还摆上谱了”

白瑾窈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屋内有酒味，酒香不刺鼻是好酒，老汉嘴上还有未擦拭干净的油腻。

低头一看酒壶放在桌脚，旁边还有用来包叫花鸡的荷叶以及掉落在地上的碎骨头。

“把钱拿了赶紧滚”

老汉这次递出来的是一吊五十文钱，白瑾窈依旧没有接，那老汉脾气也上来了，“你一个乳臭未干的破书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担心老子弄死你”

白瑾窈见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道，“你弄死我了，你也没命花那卖女儿得来的钱”

“你什么意思！”

老汉转而又仰头摇首道，“噢，定是那个贱丫头同你说了什么，你想来讹钱”

“我拿你这点钱也富贵不了，我不要钱，我要你随我去衙督府把事情说明白”。

那老汉必然不干，可还不等老汉再说什么就见那老汉口鼻流血，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没了鼻息，那眼还瞪得老大。

白瑾窈唰的一下站起来，急忙看向屋外，又走到门口探头瞧着，没有看见旁人。

“你别怕，我可以给你作证人不是你杀的”

官翎儿在脑勺后忽然出声比刚刚亲眼目睹老汉死在面前还要恐怖，待回神过来时，一见官翎儿天真又无害的大眼睛，心才稍安了下来，赶紧拉着官翎儿就跑。

“唉，你跑什么呀！我不是说了我可以帮你作证嘛”

白瑾窈气喘吁吁，双手撑在膝盖上，“这位，小姐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跟着你的呀”

官翎儿说的很是直白。

“啊？”白瑾窈疑惑，“你跟着我干嘛呀！”

“看你要干嘛去啊！”

白瑾窈……

“你在外多久，可曾见过有其他人在外面”

白瑾窈喘完气直起身子微垂着目光看向官翎儿。

“无人，就我和几条狗”

官翎儿认真的回答着。

“狗？”

“对，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