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别闹
“年纪还这么小,就学会勾人了，嗯？”
听见他的话，阮虞红唇翕动：“勾引到你了吗？”
沈聿怀低低笑了几声,阮虞的吐息间都是酒气，他甚至都感觉自己也已经醉得不轻了。可是面对阮虞呢喃不清的问题,沈聿怀没有回应。
自下而上看着他，阮虞下意识慢慢抬起了上半身,作势就要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是看见她这动作后,沈聿怀手指微动,按住了她的肩膀。
两人的姿态始终保持着一上一下，阮虞单腿勾住他的腰，被他按着肩膀桎梏在原地也不恼，脾气极好的抚了抚他的衣领继而抓住：“这么多年你对我好，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还我妈的恩情？”
这问题像是赌气,也像是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
沈聿怀抿唇：“因为恩情。”
心里那点点的念想被沈聿怀亲手打碎,阮虞眼睫动了动,眸间霎时泛起泪花。
“可是我喜欢你。”她说。
得知他是真的不爱，便也没了想隐瞒自己心意的想法，阮虞抓紧他的领口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好像已经很久,也像是前段时间刚刚开始……”
“你怎么能这样……”
阮虞仍旧还是不甘心，反扣住他的手腕忍住快要落出的眼泪：“我哪里不好呢，你难道连一丝一毫的喜欢都不肯分给我吗？”
“听他们说我长得很好看,我个子矮……可是我有在努力的喝牛奶啊，我有努力的学习，也有在努力的长大，你为什么就不肯等等我呢。”
在告白之前如果说她还残留着几分清醒,那这时候或许已经真的陷入了醉意之中。
阮虞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像个醉鬼追问沈聿怀。
看着怀里的姑娘明明很难过，却还是要强忍着落泪的模样，沈聿怀心口生疼，默不作声的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阮虞仰起头，哽咽的孤注一掷：“沈聿怀，如果让你在留下我和永远不再见面二者择一，你选什么？”
她将自己所有的
尊严全部都赌注在了这个问题上。
可是沈聿怀只是淡淡摇头，模样极其冷静的劝告她：“阮虞，你别闹。”
有关闹的定义阮虞其实不太明白。
但此时此刻，她却有些难堪的无地自容。
几近仓皇的松开了沈聿怀的衣领，放下自己的腿从他身下逃离出去，坐在角落里轻声抽噎，而后摸索出手机趁着自己这会儿仅剩的清明给许一打了电话。
那头接的很快，她三言两语说清楚自己的需求后便挂了电话。
沈聿怀头痛欲裂的坐起身，轻叹道：“小虞，你听哥哥的话好不好。”
“我不要你做我哥哥。”阮虞听见这个称呼终于崩溃出声，她环抱着自己的双腿，声音因为哭泣而显得有些含糊：“我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晚上这样厌恶你是我哥哥。”
沈聿怀定定看着她。
阮虞泪眼朦胧，浑身打着抖，语气决绝：“我不是你妹妹。”
“沈聿怀，我们之间……”阮虞闭着眼睛无声掉眼泪，她死死咬着牙齿重复道：“我们之间除了恋人，从此之后再也不要有任何关系。”
又在客厅里待了会儿，许一来的很快。
之前阮虞有跟宿舍里的几个女孩儿说自己家里的地址，这会儿许一直接开了发小的重机车过来，门刚敲响，阮虞就开门跟着她离开。
沙发上重新只剩下沈聿怀一个人。
放在玻璃茶几上的那杯柠檬蜂蜜水慢慢变凉，他盯着看了会儿，倾身将水杯捏在手里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窗外忽然风声阵阵，吹得玻璃窗砰砰作响。
不多时，别墅里灭了灯，客厅变得漆黑，沈聿怀眼皮动了动，大概是风太大导致电源跳闸了，可是他现在却没有任何精力起身去重新开闸。
沉浸在黑暗中，刚才有关阮虞的记忆就好像是回放般在眼前闪过。
视觉变差，其他的感官就愈发敏感。
沈聿怀听到了阮虞的抱怨声，她难以隐忍的啜泣以及她自残式的诀别。
回忆至此，他感觉心口灌进了冷风，一阵一阵吹得伤口疼。
就在
刚才小姑娘已经将那把刀递到了他的手上，究竟是怎么选择也在于他，可是沈聿怀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长久以来对阮虞的呵护好像在这一刻变成了最大的弊端。
发生事情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该怎么解决，而是要怎么护着她，怎么让她得到最大化的好处。
譬如自己的身体，得知需要二次手术时，他想的不是怎么告诉她，是怎么送走她。
这样日复一日的习惯早已深入骨髓，沈聿怀知道自己改不掉了。
他永远希望他的小玫瑰是花园里绽放的最灿烂的那朵，可今晚阮虞对两人之间关系的那番灭顶姿态的自剖，让沈聿怀意识到，他从来没问过阮虞想要什么。
花园里的花开的很茂盛，路人如果看见，或许会没有负担的摘下它，可是沈聿怀不行。
他亲手将阮虞放置在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地位上，看着她绽放成最美好的模样，却不敢伸手去采摘，只要能看着她健健康康的长大，比拥有或是占有她都好。
沈聿怀轻轻吐了口气。
他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