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63.扎针

第157章163.扎针

她不想看到一点光亮，那种充满希望的光明此刻让她难堪。只要一点点黑暗，让她静静地再躺一会，然后她就能睁开眼，看清自己了。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有了脚步声，来人并没有一点犹豫，走到床边，很快就揭开了夹层，果然见到在里面蜷缩一团的蒋夜夜。她像一只生病地小猫，抱着被子，两眼无神地看着他。

南宫离微微一笑：“是在捉迷藏吗？”

他伸手将她连人带被抱了出来，放在床上，一面又道：“小时候我不听话，怕父亲打我，也经常躲在这里。”

蒋夜夜没说话，他转身端了一碗粥，用勺子舀了送到她嘴边，柔声道：“吃点东西。”

她很乖地张开嘴，一口咬住勺子，南宫离抽了两下没能抽出来，不由无奈。

“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他低声说着。

蒋夜夜咬着勺子，抬眼看他，含含糊糊地说道：“没有……可是太烫了，不敢吃。”南宫离抽出勺子，有点尴尬。他这种贵公子，从来也没伺候过人，粥是刚做好的，肯定烫地要命，他也不吹吹，直接朝人嘴里送。

蒋夜夜从他手里接过碗，自己埋头吃了起来。

南宫离坐在她身后，趁这个时机拿着梳子替她梳头，松松绾了个发髻：“等你身体好一点，觉得气闷，我便带你去暖和的地方走走。你喜欢南蛮，还是哪里？”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都没去过。”

“那先去南蛮，再去大漠。你喜欢哪里，就在哪里多待一些日子。”

蒋夜夜放下碗，轻道：“你对我……很好。”

南宫离从她手里接过碗，放在桌上，抽出自己地手绢替她擦嘴，蒋夜夜头一偏：“别，我知道你有洁癖。”

南宫离笑了笑：“我不在乎。”

蒋夜夜定定看着他，黑白分明地眼睛，有一点懒洋洋，还有点刚睡醒的茫然，像是在问他：为什么？

他只是笑，没说话，端着碗走了。

窗外又开始飘起大雪，天色暗了下来。

蒋夜夜绾着漂亮的发髻，穿着狐皮小袄，貂皮的白色小鞋子，静静坐在床上，看上去像一只精致的人偶。

她真的很安静，一直也没哭，没有说话，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让她吃饭，她就乖乖吃饭，还和以前一样，会说两句笑话，让她睡觉她就乖乖盖着被子合上眼睛，不问为什么自己要待在这里，更不问他何时放她走。

南宫离在鎏金香炉里放了两块香饼，过了一会，幽幽的沉水香味道便弥漫了出来。

蒋夜夜轻道：“好香，你这里的香真多。”

南宫离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蒋夜夜嗯了一声，过一会，突然道：“南宫离，和我说话吧，不然闷着很难受。”

他停了一下：“好，说什么？”

说什么呢？蒋夜夜想了想，说道：“给我说说吴国的事情吧，有什么风俗，好玩的。”

南宫离淡道：“抱歉，我不记得了，我开始记事起，吴国已经不存在了。”

“那……你既然是幽冥城的人，为什么又去月斋国做南宫少主呢？”

他显然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身从墙上摘下古琴，柔声道：“不要说这些没意思的话了，我弹琴给你听吧。”

蒋夜夜立即点头：“好啊。你真厉害，会吹尺八。还会弹琴。”

南宫离将琴放在案上，手指轻抚，正是一曲列子御风。中正平和，令人心平气和。飘飘然犹若成仙飞起。一曲奏毕，他回头望着她。蒋夜夜微微一笑，轻道：“你怎么还不弹？”

南宫离垂下眼睫：“你没听见琴的声音吗？”他的手指拨了一根弦，发出颤抖凄婉的声音。

蒋夜夜愣了一下，赔笑道：“抱歉……我没注意。刚才……刚才没好好听，你再弹一遍好吗？”

他点了点头，又弹了一曲春晓吟，这次弹到一半，他便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

蒋夜夜立即拍手：“弹得好，真好听，你真厉害。”

南宫离淡道：“我没弹完。”

她又是尴尬一笑，摸了摸自己地脸。低声道：“我……不太懂这些……”

南宫离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道：“你不是不懂。你是根本没听见琴声，对吗？”

蒋夜夜别过头。他说得没错。她的世界不知为何成了一片死寂。除了说话声，她什么也听不见。整个世界像是死了一样，空虚得可怕。

“你的耳朵大约有些问题，我替你看看。”他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拉起，捏住下巴将她脑袋转过去。

蒋夜夜急道：“不！不是！我耳朵很好！”

南宫离抽出一根银针，淡道：“不用怕，只是有些疼而已。”

蒋夜夜大吃一惊，眼看他捏着自己地耳朵就要用针来扎，她吓得尖声叫了起来：“别扎别扎！我耳朵没问题！”

话还没说完，耳垂上就是一痛，他真的扎下去了！

很疼，像是要把她从沉寂中咬醒抓醒地那种疼。蒋夜夜只觉心惊肉跳，整个人像是被那种疼一下子抓醒，她的麻木迅速被扯开，好像保护色也被人戳破一样。

她捂住脸，哭了起来。

南宫离抽回银针，用绸布吸去她耳朵上的血珠，轻道：“疼吗？我应当轻些。”

所有声音都回来了，香炉里青烟嘶嘶的声音，窗外飒飒的风雪声，还有他轻轻地呼吸声，远处双福和双喜说笑的声音。

蒋夜夜抹着眼泪，可是它们怎么也停不下来，她只有一边哭一边苦笑：“我的耳朵一定被你扎烂了……你一定没扎准位置……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