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地府归来
尽管那横跨两界的便利店已悄然恢复了往昔井然有序的模样,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灯光柔和而温馨,仿佛一切从未改变,但店内却无形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沉甸甸的哀怨之气。空气里,出现各种鬼魂闪现,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将每一寸空间都紧紧束缚。这些众多徘徊不去的鬼魂,悲鸣虽细微却连绵不绝,如同夜风中摇曳的烛火,明明灭灭,每一次闪烁都承载着无尽的凄楚与哀婉,让人心生寒意。
花姐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对这般场景的无奈与不屑,转身带着陈晓橙匆匆向门外走去。
“咱们还是回家,窝在沙发上,边吃零食边看电视。”花姐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语速快得像是想要用话语驱散周围的阴霾,“这满屋子的鬼哭神嚎,听得我耳朵都快长茧子了,真是让人心烦意乱。快走快走,再待下去,我怕我把他们都灭了。”
跨出便利店那扇在夜色中闪烁着柔和灯光的晶莹剔透玻璃门,陈晓橙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只是老实跟着花姐。
陈晓橙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与几分认真,“那三个捣蛋鬼他们还乖乖地待在里面呢。你就不打算尽快把他们交给阎王大人?”
花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哦,那三个皮猴子,你想想这次土伯大人若是来咱们这儿要人不成,定会亲自去找阎王大人理论。倘若孩子们此刻已在阎王手中,土伯大人的处境岂不是更为尴尬?放心你把他们交给我反正晓橙少司命大人你的任务便算是圆满完成了。至于何时将他们交出去嘛,嘿嘿,那可就看我的心情了。哪天我心情好了,说不定就大发慈悲,把他们给放出来了!”
陈晓橙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汗颜之色,她暗自思量,土伯大人这次突然发难,矛盾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烈火,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光是阎王大人一番怒火就能让酆都城地震,连着人间也发起了地震。若是土伯大人这样的上古神佛发怒,整个地球怕是要换个星系待了。
“如此至少能避免矛盾进一步激化。”她在心底默默对自己说。但还是对花姐说:“还是等土伯大人的怒气平息之后,再做打算吧。”
这一边,夜色已深,月光稀薄,如同罗建业此刻的心情,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他站在自己家门口,手中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陈晓橙的名字,却迟迟没有勇气再次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已经逾一日了,自从那次匆匆一别,他就再也没能与陈晓橙取得联系,心中的焦虑如同野草般疯长,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罗建业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转身步入屋内,却又在片刻之后,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再次迈出了家门。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朝着陈晓橙的住处行进,每一步都踏着对未知的忐忑与对答案的渴望。
他轻轻地,几乎是虔诚般地,叩响了陈晓橙家的门扉。虽然陈晓橙在能力上当然是照顾他的那一方,虽然他也知道陈晓橙有时会去捉妖或者到别的空间,比如花姐的两界便利店。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罗建业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退后几步,目光在那扇紧闭的门上徘徊,试图从每一寸木纹中寻找答案。夜色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
数次往返于自己的家与陈晓橙的家之间。虽然罗建业有陈晓橙家的备用钥匙,但现在得不到对方允许,也没有什么口头约定无缘无故的进去自己也做不出来。只好每一次,他都满怀希望地下来,却又带着失望离开,他开始在她家门外徘徊守候。
晨曦初照,罗建业再次来到此地,疲惫不堪的他终是抵挡不住困意,就地而坐,竟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恰在此时,花姐引领着陈晓橙步入客厅,一眼便洞察到门外那抹熟悉的身影。她轻声示意陈晓橙先在柔软的沙发上落座,自己则缓步迈向大门,轻轻旋开把手。
门扉开启的瞬间,罗建业的半个身子仿佛失去了支撑,微微倾斜而来,眼中闪烁着熬夜等待的疲惫与见到希望的光芒。花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故意侧身一闪,让这突如其来的“拜访”多了几分戏剧性的意味。
陈晓橙隐约捕捉到那边的声响,心中已大致勾勒出事件的轮廓,故而并未过分留意。此时,罗建业瞥见花姐推开门,犹如弹簧般猛地弹起,径直冲向门内。待他发现陈晓橙安然坐在沙发上时,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赧然。他本能地向厨房方向投去一瞥,一切如常,便关切地问道:“我给你带了不少好吃的,你吃过了吗?”
陈晓橙闻言,心中忽地涌起一丝忆起,自晨起踏入地府,她便被剥夺了品尝凡间美味的权利,直至归来,又被土伯大人紧急召见,细细算来,她的确许久未曾进食了。花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禁自责道:“哎,这是我的疏忽!今日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我全包了,如何?瞧瞧,咱们晓橙少司命大人还没喊饿呢,你罗建业倒是先急上了天。走吧,无论去哪儿,我都请得起。”
陈晓橙嘴角轻扬,带着几分俏皮笑道:“花姐,你这么宠我,可别真把我惯坏了哦。”言罢,她悠然起身,舒展着曼妙的身姿,续道,“不如,我们就去那家口碑极佳的老字号火锅店吧,我对麻辣火锅的念想可是馋了好一阵子。”
罗建业闻此,眼眸中闪过一丝雀跃,连忙应和:“对对对,那家火锅店正合适。”
花姐瞧着二人兴奋的模样,嘴角含笑,轻轻摇头,柔声道:“那我还是恢复成方宜的模样吧,正好也该去探望探望我那名义上的母亲了。”
一行人来到那间人声鼎沸的火锅店,择了一处窗边的雅座落座。锅内红汤沸腾,香气四溢,引人垂涎。装扮回方宜的花姐拨通了方桂花的电话,那头传来的爽朗笑声。
未及品尝第一口鲜嫩的肉片,方桂花已翩然而至火锅店,仿佛一阵不期而遇的春风。更令人讶异的是,刘梅紧随其后,她的出现如同火锅中突然沸腾的汤底,为这顿饭局添上了几分意外的热烈。陈晓橙心中暗自思量,方才在两界便利店偶遇刘大爷与刘小弟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但人世与幽冥,终究界限分明,那些微妙的邂逅,还是默默藏于心底为好。
刘梅热情地与陈晓橙一行人寒暄,她的笑容比往日更加明媚,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富贵之气,仿佛春日里绽放的牡丹,既娇艳又不失高雅。比起以前还有些死气沉沉的样子,现在是彻底的像换一个人一般,面相都改变了,两条法令纹几乎都要看不到了。
方桂花与刘梅正缓缓步入深处之时,忽地,一道粗壮的人影猛地撞上了刘梅,仿佛一阵不期而遇的风暴。那人旋即转身,面容上横肉交错,神色阴沉,仿佛乌云压顶。陈晓橙的目光,因先前已细细打量过刘梅那温婉的面相,此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这突如其来的男子身上,尤其是他那已深刻成刀痕般的法令纹上。师父曾言,古时拥有此相之人,不出一月,必遭牢狱之灾。但念及当下,法治之光普照大地,即便是性情粗犷、修养欠佳之辈,亦不敢轻易逾越雷池,只能暗自感叹,这或许便是世人常说的“犯小人”之兆吧。
那男子瞪了刘梅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转身欲走。陈晓橙秀眉微蹙,她最见不得这种欺软怕硬的行径。正欲上前理论,却被方宜轻轻拉住,示意她稍安勿躁。方宜嘴角含着一抹深意,悄声道:“晓橙,这世间的因果报应,有时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奇妙。你且看下去。”
刘梅被撞得一个踉跄,却并未动怒,只是淡淡地瞥了那男子一眼,便继续与方桂花前行。那男子似乎觉得有些无趣,又或是察觉到了什么,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
那人迈开步伐,朝路边停车位上的座驾行去,心中或许还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就在这时,一辆载着简陋摆摊车的电动车突兀地从他爱车旁掠过,紧接着,一道尖锐的划痕声划破了周遭的宁静,如同不和谐的音符,突兀而刺耳。
路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有的皱眉,有的捂耳,脸上写满了不悦与惊讶。议论声随之四起,如同夏日午后突然涌动的热浪,迅速弥漫开来。
那人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跳着绕过了那辆无辜受累的车辆,目光落在被划伤的漆面上,怒火中烧。他猛地一伸手,拽住了还未驶远的电动车,语气中满是责备:“你这人也太不小心了吧!开这种摆摊车,你知道我这车值多少钱吗?”
电动车的主人,一个身形瘦削、略显佝偻的男人,闻声忙不迭地下了车,目光在爱车与对方的豪车之间徘徊,脸色苍白:“这……这确实是我的错,对不起。只是,我已经好几天没开张了,就算是一点小钱,我也赔不起啊。”
男人的话语中满是无奈与恳求,却似乎并未触动对方的分毫。那男人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说赔不起就赔不起?哪有这样的道理!”话音未落,他竟挥手一扬,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那瘦小男人的肩上,将他打翻在地。
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电动车上的那人毫无防备,整个人踉跄着摔落在地,连带着车子也不受控制地向一旁男人的车辆蹭去,留下一道道刺眼的划痕后,才沉重地倾倒在一旁。男人见状,怒火中烧,几步跨上前去,毫不留情地又补了一脚。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地上的那人除了身体微微颤抖,竟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图,甚至连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这一幕,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交头接耳起来:“这人不会摔晕了吧?”“别真给踢出什么问题来了!”言语间满是对这突发状况的惊愕与担忧。
男人听着周围的议论,心中更是烦躁,嘴里不住地骂骂咧咧:“别给我装死!我也没使多大劲儿啊!”
那人颤抖的身躯渐渐失去了所有力气,最终归于沉寂,不再有任何动静。周围的行人开始缓缓聚拢,脸上满是好奇与探究的神色。男人烦躁地抓了抓凌乱的发丝,嗓音带着几分不耐与焦急地吼道:“这家伙明显是来碰瓷讹钱的!别装了,起来吧!”
然而,人群中却有人提出了异议:“还是快打120吧,不管怎样,人是你打的,这事儿你逃不掉的。”
正当议论纷纷之际,陈晓橙一行人从旁侧走出,映入眼帘的便是路边闪烁着的红蓝警灯,为这突如其来的纷扰添上了一抹不容忽视的严肃色彩。
方宜样子的花姐轻轻扯了扯陈晓橙的衣袖,指着不远处低声道:“晓橙,你瞧,那便是惹上了因果之人。”
陈晓橙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树梢间隐约浮现两个鬼差的身影,若隐若现,不禁轻叹:“唉,此人怕是已无力回天了。”
一旁的方桂花闻言,满脸疑惑地转向陈晓橙,问道:“陈道长,您是如何知晓的呢?”
刘梅见状,温柔地拍了拍方桂花的手背,笑道:“陈道长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莫非你还忘了不成?”
方桂花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看我这记性,真是糊涂了。”
陈晓橙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平和地解释道:“不过是看到一些别的‘东西’,没什么的。不关我们的事,就别八卦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