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白骨积如山，人心深似海（七）
“白骨祭坛？！”
在场其他人虽然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白骨祭坛，但对于这个大名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以至于当徐莫倾嘴里吐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做出了应激反应。
慕容晟更是瞬间全身肌肉紧绷，剑眉一扬：“陷阱？”
他以为这是妖兽把人类的大军引入西陵矿场，在通过白骨祭坛召唤周围的其他妖兽，将人类大军重重围困。
虽然历史上妖兽很少有展现出这样高超的战争智慧，但是别忘了，这次的妖兽大军中，可是号称有一头妖皇的存在。
难道那头妖皇正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所以才始终隐忍不现身，直到人类军队完全进入西陵矿场，完全进入它们的包围圈？
他的这个猜测，同时也让周围的人更加紧张。
一名士兵甚至掏出了腰间的枪，高声对慕容晟喊到：“军长，要不要通知大军撤退？”
“等一下！”慕容晟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徐莫倾却已经抢先喝住了他。
然后他走到那座白骨祭坛的旁边，开始围着祭坛仔细的观察起来。
徐莫倾身为督察局行动一处的处长，几乎也算得上是政府的高层人士，见他都如此从容不迫，那名士兵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不再举着枪流露出一股慌乱的神情。
而其他人则看着徐莫倾的动作陷入了沉思。
似乎徐莫倾并不觉得这座白骨祭坛的出现，是一个陷阱？
那是为什么呢？在这个矿洞最底层的深处，为什么会出现一座专门用来召唤妖兽的白骨祭坛？而这个祭坛，是谁所造，它的作用又是什么呢？
正当众人心头惴惴不安，目光随着徐莫倾的一举一动而不断变幻时，突然间，徐莫倾停了下来。
他的手伸向祭坛周围的泥土中，从地下捻起一些暗红色的泥土，在鼻尖闻了闻，甚至用自己的舌尖舔了舔。
随后他又轻轻搓了搓手指，直到将手中的那点泥土碾为灰尘，飘落到地面。
“这个祭坛不是新建的！”他猛地抬起头来，眉间稍显一丝舒缓，对慕容晟说到：“这些血，至少已经渗入泥土中达到半个月了，我怀疑，这个
祭坛是在西陵矿场陷落之前就已经存在。”
慕容晟的目光也随着他的动作在祭坛和泥土之间走了个来回，然后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祭坛是用来召唤妖兽大军，进攻西陵矿场的？”他问。
“可能性很大。”徐莫倾回答：“其实我也一直在怀疑，西陵矿场周围都是山区，而且戒备森严，按理来说，不可能聚集了那么多妖兽但是他们却毫无察觉，这件事只有两个理由才说得通：第一，这些妖兽是突然聚集起来的，此前矿场的驻军并没有发现它们；第二，有人刻意隐瞒了这些妖兽的存在，导致矿场内的驻军对它们毫无察觉。”
慕容晟先是流露出思索的神情，随后也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他响应徐莫倾：“确实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导致矿场的驻军对于妖兽的到来毫不知情，然后遭到突袭，也就是说，军队中有内鬼，这件事已经完全可以肯定了。”
“不仅如此！”徐莫倾摇摇手指头，说到：“难道你不奇怪吗，这么大一头妖兽的尸骸，还加上这样一座古怪的祭坛，为什么它一直在矿场守卫和矿工们的眼皮子地下，却没有人发现，矿场的守军对此也一无所知？”
慕容晟又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你是说，除了守军之外，矿工里面也有他们的内应？”他问。
徐莫倾点头：“只能如此，否则这么大一个矿洞，不可能不被守军发现，就算守军不知道，也逃不过其他矿工的眼睛。”
慕容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这矿场之中，到底潜伏了他们多少内鬼？”
徐莫倾舔了舔舌头，露出一丝苦笑。
“我怎么知道。”他回答：“我只能推测，这次的袭击肯定是蓄谋而久，而且暴露出来的妖鬼，相当之多。我实在难以想象，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放弃人类的尊严，背叛同族，反而倒向那些凶残暴戾的妖兽，难道这些人，真就这么希望人类灭亡，让妖兽来统领这个世界？”
“就算如此，他们也只不过是妖兽的奴隶，活的比狗都不如！”慕容晟恨恨地咒骂了一句，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压制的愤怒
的火焰。
而这时候，陈路也在望着眼前这个巨大的祭坛陷入沉思。
他和徐莫倾等人一样，对于这次西陵矿场的陷落深表遗憾，同时对于三万多军民的牺牲十分悲痛，但是他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妖兽攻打西陵矿场，显然是为了切断人类的铁矿石供应，让人类的钢铁大军难以为继，这会为将来妖兽攻打长安城增幅很大的胜率。
可为什么在攻陷西陵矿场之后，妖兽大军却又如此轻易地把它让了出来？
难道它们真的无法抵抗人类援军的凶猛攻势，导致先赢后输，不得不让出胜利果实？
这不可能啊，要知道，妖兽当中还有一头妖皇和几头妖王，始终没有现身。
如果妖兽大军真正得到妖皇的指挥，再加上这个可以源源不绝召唤援军的白骨祭坛，它们完全有能力和人类进行一场持久战，哪怕是一两年都不见得会丢掉西陵矿场。
可妖兽大军如此干脆利落的溃败，甚至把白骨祭坛都留给了人类，这可不是一向悍不畏死的妖兽的风格。
陈路总觉得这当中有什么古怪，可他偏偏又抓不住这种感觉，只能懊恼的不停挠着自己的脑袋，一遍一遍思考这其中的联系。
但他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仿佛已经隐隐快要跃出海面的灵感，就听到耳边传来了徐莫倾的一声轻叹。
“咦，这是什么石头？”
徐莫倾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祭坛周围的那些白色条石上。
那是一种看起来有点儿像大理石的石材，但是比大理石质地粗糙，表面的粉末也很多，跟地下的一些黑色的泥土混合之后，变得有点儿脏，不过当徐莫倾抹掉它表面的灰渍，再将它表皮剥落一小块之后，里面立刻露出一小截洁白如玉的内在。
这绝不是普通的石头，因为就连长安城的市政府，也没有用过如此精美的石材来建造自己的门面。
慕容晟则是因为徐莫倾的这句话，而弯下腰去，同样在那块石头的缺口处抹了一把。
他的石头上沾染到的白色粉尘放到自己鼻子底下问了一下，然后很肯定的说到：“这是白墨石，是一种只生长在石灰岩或大理石周围的伴生矿石，极其罕见，因为材质较软，一般只用
来制作工艺品，很少用作建筑材料，我记得长安城内有一副白色石雕，就是用这种矿石雕刻的，除此之外，我很少在其他地方见过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