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未闻花语声，不知秋风起（四）
众所周知，一百多年前，人类的第一次元和北伐就是败在一头妖皇的手上。
当时那头妖皇利用人类对大灾后的新世界还不太熟悉的弱点，苦心设伏，聚集了数量超过上亿头妖兽的庞大军团，然后诱敌深入，在长安城下一举将人类的大军彻底歼灭。
那一战可以说是奠定了新世界的格局，也让人类此后一百多年都只能沉沦在痛苦的深渊。
当年那头妖皇给人类留下的印象，就是阴险，强大，甚至是无尽的恐惧。
所以至今人类谈论起它来，都还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仿佛它就是一张盖在天幕上的黑网，遮挡住了人类所向往的阳光，将人类始终关押在黑暗的深渊之中。
宇文薄还以为宫长青也是如此，虽然他如今已贵为甲皇，但依然对那头妖兽留有阴影，所以一提起它就变得非常害怕。
然而宫长青的回答却让他大吃一惊。
“他不是妖皇。”宫长青面对宇文薄轻蔑的眼神，面容平静，淡淡的说到：“这就是我一直埋藏在心里一百多年的秘密，当年我们都以为打败我们的，是一头妖皇，但实际上，他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也更厉害。”
“不是妖皇？”宇文薄楞了一下，随即想到：不是妖皇，那它是什么？
难道是什么外星人，而这场关于神王星的大灾难，也和很多末日小说里写的一样，其实是来自于外星生物的入侵？
可宇文薄很快就笑着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真要是有外星人，这都一百多年了，他们也始终没露过面，这怎么可能？
他们总不会是单纯地跑到神王星上来搞一场破坏，然后就走掉了吧？
“既然不是妖皇，那它是什么？”宇文薄问。
宫长青这次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地上的几摊污泥。
那正是他刚才踩死的几只“小蚂蚁”，现在它们已经化成了几团血泥，但是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几团血泥上面似乎有一股氤氲的黑色气体在挥发，在扭动。
那就是侵入妖兽体内的黑暗物质，一旦妖兽死亡，他们就会像黑雾一样散发，这种现
象人类早就已经发现，当初人类的科学家甚至以为这种黑色物质是有生命，属于寄生在妖兽的体内，所以对它们进行过很长时间的研究，可惜最后所有的研究都表明，这种黑暗物质并无生命迹象，它们也不是病毒，它们只是单纯地具有腐蚀性和破坏性。
久而久之，人类对于这种黑暗物质也就见怪不怪了，他们看到死去的妖兽身上挥发出这种物质，也不再惊讶，甚至都不会感到好奇。
可是宫长青此时却盯着这些正在挥发的黑暗物质，看的出神，似乎有一种想把眼睛都戳进去的感觉。
也不知隔了多久，直到那些黑色的物质在半空中彻底消失，他才微微叹了口气，对宇文薄问到：“你知道妖兽是怎么来的吗？”
“这个当然知道。”宇文薄稍一沉吟便回答道：“太阳风暴从太阳内部带来了很多具有腐蚀性的黑暗物质，这些东西像病毒一样，散布在空气中，动物吸了含有这种黑暗物质的空气，因而导致变异，最终变成了嗜血狂暴的怪物……”
这是最标准的关于妖兽来历的回答，也是科学家们研究了上百年得出的最精确地描述。
事实上，这种说法几十年前就已经出现了，后来只是不断地得到巩固和证实而已，陈路他们从入学后的第一节课起，就要学习关于妖兽的起源，因此连他都能轻而易举的说出来。
可是宇文薄说完之后，却有些不安的看着宫长青。
因为他知道宫长青不是这种喜欢说废话的人，他问这个问题，必然有他的深意。
他不可能拿一个小学生都能回答出来的问题，来考一个和他同为甲皇境的绝世强者。
果然，宫长青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只是嗤笑一声，并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
但他又问了一个问题。
“既然妖兽会因为蕴含在空气中的黑暗物质而产生变异，那为什么人类不会呢？”他问。
宇文薄顿时哑口无语。
这个问题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提出来过，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切实的回答，因为迄今为止，人类也没有发觉有某种妖兽血统特征和人类特别相似，他们倒是找到一些类似于人类一样直立行走的妖兽，但是经过研究后发觉，这些妖
兽只是哺乳纲灵长目动物的后裔，类似于猴子、猩猩这样的动物，但是并非人类。
因为科学家区分人类和动物之间的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人类拥有动物所无法拥有的智慧和行动能力。
那么到底有没有人类因为蕴含在空气中的黑暗物质而变异为妖兽呢？
科学家们大多都认为不可能。
一来是因为当太阳风暴来临的时候，很多人类都躲到了地下，当时人类修建了无数个地下庇护所，而这些庇护所都含有完备的通风系统，所以蕴含在空气中的黑暗物质，早就已经被过滤，不可能侵入到躲在地下的人类当中。
二来科学家们也做过实验，将死刑犯长期注射黑暗物质，以观察他们的变化，最后无一例外，这些死刑犯全都在黑暗物质的侵蚀下慢慢死亡，人类无法适应黑暗物质的腐蚀，也无法像动物一样的产生变异，最终只能狂暴然后走向死亡，这已经是公认的事实。
所以宇文薄也从来没想过，宫长青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但宫长青既然问了，就说明肯定有他的原因！
宇文薄认真的低下头思考了一阵，不明所以，最终只能抬头不解的问到：“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并不是妖皇，他和我们一样，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宫长青平静的说到：“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能利用我们轻敌冒进的弱点，轻易把我们引进埋伏圈，然后一举将我们围歼在天京城下的原因！”
他的声音虽轻，却如雷霆炸响，一下子让宇文薄陷入了目瞪口呆之中。
那头妖皇……“它”居然是个人类？
“这怎么可能？”他下意识地反驳道：“如果他是人类的话，他为什么要和我们厮杀？难道他不希望我们联合在一起，共同恢复人类对神王星的统治吗？”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如果那头妖皇真的是人类的话——就像他和宫长青一样，通过幻化保持住了兽形态，但他也不应该对人类展开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啊？
自从神王星遭受到大灾变之后，幸存的人类本来就已经不多，这个时候，那家伙不考虑吸纳更多地人类在一起重建家园和文明，反而丧心病狂的对人类展开大屠杀，他这么做的
目的又是什么？
这一点不止宇文薄不理解，就连旁边的陈路也露出了惊讶和震撼的表情。
可是宫长青却依然轻描淡写的回答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他很复杂，而且很厉害的原因了，因为他既是人类，又不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