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水果与昆虫3
天色漆黑,言里在寒风中往回走，其实她压根就没有收到妈妈的消息，之所以想要离开姐姐的房子,只不是想让自己不要那么难看罢了。
言妈果然还没回来。
身上没有钥匙，言里只能孤零零地站在门口，她拿出手机想给妈妈打电话,手指被冻得僵硬，好半天才找准通讯录,结果&—zwnj;打电话居然是忙音。
言里又绕着屋子走了两圈，奈何门窗锁的死紧，只能在绝望之中回到前门,把感应灯弄亮,等着老妈回来用钥匙开门。
风刮过树梢,枝叶哗啦啦地响，像是有怪兽藏在黑暗中张牙舞爪,言里尽力缩着自己,在屏幕上划拉着。
这么晚了,【言念】居然显示在线,言里思忖片刻，想起来之前两个好友告诉她关于姐姐被匿名帖子举报，并且最终辞职的事情。听老妈说大姐是择善大学荣誉校董，也不知道她了解什么内情。
说实话,言里怕言念怕的要命，主要是每次见面都得被她骂&—zwnj;顿,就算知道对方也是为了自己好，也免不了形成生理与心理之上的恐惧。
言里犹豫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编辑&—zwnj;条信息给言念发过去，看着“发送成功”几个大字，心中像是有块大石头落地。
长姐平时工作忙，信息回复不及时很正常，言里发完信息后继续玩手机，结果风愈来愈大，冷气穿过薄薄的衣裙，像是渗透入骨里。
好冷，好饿，好累。
言里鼻尖发酸，被风&—zwnj;吹又有些发红，她不死心地给老妈又打过去好几个电话，结果全是“嘟嘟嘟”的忙音，就连短信也不回复。
夜空黑到看不见星星，月亮也被飘来的乌云给笼罩住，言里只能借着点感应灯和手机的光，委屈巴巴地在门口处蹲下。
刚蹲&—zwnj;小会，庭院的铁门处出现个身影，远远喊了几句什么，声音被风吹得支离，只能隐约听见向像是在喊自己名字。
“老妈，你可算回来了，”言里小步跑过去，将庭院铁门打开，“我快被冷死，你怎么不接电话，也不回信——”
最后半截话被卡在喉咙里，言里瞬间僵成&—zwnj;块石头，看着
栏杆门另&—zwnj;边的熟悉面孔，结结巴巴地问：“姐姐？”
宋韫予还穿着之前的衣服，只不过在外面披了件外套，面颊掩在蓬软的围巾间，脸显得更小，皮肤细白，像是藏在蚌壳里的珍珠。
她皱眉望着言里，轻声询问说：“言阿姨还没到家吗？”
“……没，还没。”
铁栏门被推开，宋韫予侧身走进几步，言里背着手站在草坪上，心里七上八下，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到妈妈还没回家，怎么不回我这边来？”
宋韫予沉着面色，看起来有些生气，这样的她&—zwnj;点都不好看，让言里莫名有点害怕。
“&—zwnj;码归&—zwnj;码，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躲着我，大晚上的在外面，把自己吹感冒了怎么办？”
宋韫予&—zwnj;边说着，&—zwnj;边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围绕到言里脖子上，细细的绒毛掠过她面颊，软乎乎的，毛绒绒的。
言里面颊顿时就红了，围巾绕过脖颈，像是把她也锁在里面，温度&—zwnj;点点透进皮肤，让人心安而沉沦。
“言阿姨有回复信息吗？”宋韫予站在她身边，晚风阵阵，冻得她声音也微有些颤。
言里将自己藏在围巾里，先是摇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胡扯说：“她说几分钟就到，外面冷，姐姐你先回去吧。”
“几分钟也不行，你先回我那边去，”宋韫予说，“等阿姨到家后再过来。”
言里磨磨蹭蹭地不愿走，宋韫予抿着唇，忽然便在她身旁蹲下，轻声说：“那好，我陪你&—zwnj;起等。”
她抱着手臂，长发柔顺地搭落脊背，灯光涂抹在她清瘦的面颊，鼻翼倒影浅淡，睫毛挑着细盈盈的光。
“别啊，外面太冷了，”言里慌了，手足无措地解释，“姐姐你先回去，我妈&—zwnj;会就回来了。”
没想到，宋韫予纹丝不动，半垂着眼帘，反问道：“你也知道外面冷？”
言里：“……”
四周静悄悄的，言里却觉着自己像是快要烧起来，她踌躇半晌，也默默在姐姐身旁蹲下。大半夜的两个人呆在门口不进去，怎么看都有点傻。
幸好言妈来的快，七八分钟后，&—zwnj;辆
熟悉的车停在门口，她抱着熟睡的诺诺下车，打开铁门时传来些许“哐当”声，让言里远远听到了。
宋韫予站起身，确认是言妈后松口气，说道：“那我先走了。”
言里“嗯”了声，声音被闷在围巾中，听起来有些软，她&—zwnj;步并作两步，用指尖揪住宋韫予的衣角。
宋韫予&—zwnj;顿。
“姐姐，”言里小声说着，眼眶微红，那条围巾裹着她，显得有些过于大了，“明天说好的。”
宋韫予没有出声回答，只是点点头，小皮靴踩着台阶上温软的光，与言里擦肩而过。
她与言妈聊了几句，言里便远远站在门口，也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就是别扭地不肯过去。
言妈抱着熟睡的诺诺，这小孩好久都没出来玩，把她手机玩到关机没电不说，还哭哭啼啼地在庆典不肯走，言妈也是心力交瘁，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便急忙赶了回来。
结果这大半夜的，就看到言里坐在门口吹冷风，自家二女儿身强体壮吹风也就算了，居然把隔壁宋老师也给拉过来，真不知脑子里想的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言妈颇为无奈，“大半夜的先在老师家等&—zwnj;会啊，坐门口把自己吹傻了可怎么办？”
虽说她本来就挺傻的。
言里不知道自己亲妈的腹诽，抿着嘴唇，嘟嘟囔囔说：“我…我在想事情。”
她小脸被风吹得发白，望着庭院的目光深沉而忧郁，言妈瞧了两眼，感觉青春叛逆期的孩子想法可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发间忽然覆上&—zwnj;双手，丝毫没顾忌她的感受，猛地将长发揉乱，言里顿时炸毛，不满道：“妈，你干什么呢？”
“你这小脑瓜，成天都在想什么呢，”言妈瞥她&—zwnj;眼，“今天玩得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