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星月夜4
“奖励你的,不要告诉诺诺哦,”宋韫予笑着说,“现在不疼了吧,有没有好一点?”
奶糖又软又甜,在口中糯糯地融化些许,言里嚼着糖,口齿不清地说道:“姐姐,你又把我当小孩子。”
宋韫予收拾着桌上的药水与纱布,勾了勾唇角,浅声说:“那言小大人是不想吃糖了?”
言里抿抿唇,糖肯定是要吃的,于是苦恼地想着该怎么要到糖,又同时让姐姐把自己当大人看。
其实言里也有隐约察觉到,姐姐对她们两个这么好,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因为她俩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子,才会以长辈的身份来照顾、关心她们。
如果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已经成年,可能就没办法和姐姐走的这么近,没办法在姐姐面前撒娇了吧。
还真是个两难抉择。
奶糖吃完了,舌尖间却还残余着淡淡的奶香,唇畔处微润柔软,其实很适合一个吻。
言里仰面躺在沙发上,长发松散在靠背缝隙间,诺诺跟着爬过来,用手去揪她的长发。
洗过之后的黑发柔软顺滑,丝缎一般搭在肩膀上,诺诺玩得不亦乐乎,甚至试图把她头发打个蝴蝶结,最后被言里严厉制止。
在姐姐家温馨的气氛中沉醉半晌,言里终于后知后觉想起今天的事情来,连忙坐起身子,与宋韫予一五一十说起黎琳的情况。
“她吓成那个样子,平时肯定遭了不少罪,”言里攥着拳,愤慨不已,“一定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她说的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宋韫予却看着有些低落,沉默半晌后,回复说:“那该怎么办?”
她声音过于平静,连起伏也听不出,言里愣了愣,说:“肯…肯定是去警局啊。”
房间里灯光明亮,可以看见空中飘荡着的细小尘埃,宋韫予坐在她身旁,声音很轻:“其实你跟我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没有证据,程度不够,这只能算是普通的家庭纠纷,很难立案,民警来了也只能尽量调解,无法从根本解决问题。”
宋韫予叹口气,“而且两个孩子年龄都不大,再加上家境问题,哪怕父亲被拘留几天,孩子可能都会饿的没饭吃。”
“可是……”
言里想要反驳,声音却哑在喉咙中,空气中像是有冰凉的海水灌入,将她胸膛中的火焰熄灭。
这么久以来,两人间的气氛第一次陷入僵冷,她无比讨厌这种感觉。
到最后言里也没说出话来,她生硬地与姐姐道别,带着诺诺回了家。
明明根本没有开始恋爱,或者说连一丝火花都没有,言里却觉得自己和姐姐陷入了冷战期。
确切的说,是姐姐依旧关切体贴,照顾着两个小孩的生活,只是言里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个坎,暗暗地闹着别捏。
一连几天,她都没怎么和宋韫予说话,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过分热情的凑上前,蓦然间就变得客气疏离,像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言里想不明白。
。
夏日烈阳烘烤着地面,干燥砂砾在风中滚动,光线刺眼地连道路都有些看不清。
小卖铺的阿嬷打开冰柜,从里面拿出两根雪糕来,面目慈祥:“难得啊,你们俩姐妹天天来帮衬我。”
言里帮诺诺剥开雪糕的包装,再将小木签塞在她手里,与阿嬷聊天说:“这儿方便,走五六分钟就到了,不像城镇还要开车。”
阿嬷慢悠悠地摇着蒲扇,眉眼间笑得堆出褶皱,从骨相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肯定是位大美人。
言里一口咬下半个雪糕,冰冰凉凉、爽快无比,饶是嫌不够凉快似的,她又扫码买了杯冰镇汽水来喝。
层叠枝叶被风吹得婆娑,阳光摇摇晃晃,透着小卖部的玻璃门都能听到一阵阵的蝉鸣声。
言里惬意地咬着雪糕,甚至想让阿嬷多进些其他口味的,她能一次买一箱回家屯着放冰箱,早中晚都吃一根。
门外传来“突突”的摩托声,一辆小cub在烟尘中驶来,上面跳下个眼熟男生,与言里挥手喊道:“这不是言小姐吗!”
好久没见到黎琳的哥哥,黎清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有活力,骑个小cub骑得风驰电逝,不懂行的人还以为他骑得是什么限量款赛车。
要不是两人长得像,言里压根不会把总是低着头不说话,用长发遮着脸的黎琳和他联系到一起。毕竟如果单看性格的话,两人完全是天差
地别。
黎清摘下头盔,小麦色的额间覆着点细汗,笑着说道:“我刚刚送完妹妹回来,怎么这几天都没在画室看到你啊?”
总不能说自己在和姐姐闹小脾气,这几天故意不去画室吧。
言里心虚的很,“我画的那破烂水平你也知道,去了也没事干,还不如呆在家里。”
黎清咧嘴笑了,露出一排齐整的白牙:“这个是,你画的是真不行。”
之前言里粘着宋韫予天天跟着去画室,除了睡觉之外还是画了几副画的,不过全都和第一次那副画姐姐侧脸,结果画成了《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水平差不多,全都歪歪扭扭、不堪入目。
“这个,人各有志,我画的虽然乱七八糟,但我摩托车骑的好啊。”
言里说着又买了瓶汽水,递给黎清,黎清也没推辞,爽快地接过来,往喉咙中灌了几口。
反正也是闲着没事,两人干脆坐凉棚下聊起天来,起初聊得都是些摩托车型号,山地行驶技术之类的问题,慢慢地便歪到了黎琳上面。
为了照顾哥哥的情绪,言里说的比较隐晦,而且更多的不满、或者说委屈的情绪,其实都来源于宋韫予那不冷不淡的消极态度,让她耿耿于怀。
谁知黎清一听,猛地拍下大腿,说:“诶呦,你们俩这误会大了,我说你怎么好几天不来画室!”
言里咬着吸管,把塑料咬成薄薄一片,闷声说的:“什么意思?”
“我爹确实是个混账玩意,我计划是赚到足够的钱,就带着妹妹离开,”黎清说,“宋老师知道这件事,但她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