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想去看吗?
因着是偏殿,殿中烛火并不多,忽有风吹来,烛火明灭的影子印在林子安脸上,锦仪瞧着他看上去心情很是不好。
“公主不想让我担心,是想让姜许担心?”林子安寒着脸压紧了眉头,哪怕这种时候他也不忘要狠狠地踩姜许一脚,“那个伪君子只会担心自己,才不会担心你!”
“那又怎样?”锦仪满不在乎,她是公主,自有无数人心系她,才不缺人挂念呢。
尤其是不缺林子安的挂念。
然,林子安听着这话却是舒展了眉头,他又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是那伪君子在骗你呢?”
锦仪白了他一眼,“他骗我作什么?”
“他向你夸下海口,结果查不出来,为了给你个交代,便随意找了个人做戏。”林子安一边说一边觉得很有道理,“公主,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那侍女的事着实有些古怪,虽说还没查明白,左不过多查几日罢了。”林子安哄着她道,“你不若把封了的窗子解了,有结果我便告诉你。”
殿外有着姑娘们嘻哈逗笑的声音,怕是姜家姐妹们前来寻锦仪了,林子安深觉时间过得太快,几日未见,他这才说上几句话呢!
然,看着锦仪有些茫然望向殿外的眼神,他的手捏紧又放下,终于还是轻轻地、缓慢地触碰了一下她簪着钗环的发髻。
佛殿中,佛首造像肉髻低平,眉目低垂,食指拈花,含着笑意在整殿烛光中凝视着佛首下方的少年们,看他隐忍却始终忍不过,又克制地拂过她的发髻。
而锦仪对此一无所觉,直至突然回头,看到林子安还未放下的手。
在对上锦仪疑惑打量他的眼神时,林子安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眼神闪了闪,“上面落了香灰,我帮你拂去罢了。”
锦仪心里一惊,连忙伸手去擦过发顶,待她放下手一看,又什么都没有,而眼前已经没有林子安的身影,她恨恨嘀咕,“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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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宁寺回来后,锦仪在屋里走了一圈,好不容易坐定,又忍不住站起来来回回的走,便是在屋里躲懒的小狸奴都烦了她,喵呜着踩着粉红肉垫往自己的小窝走。
“公主可是有心事?”半夏为锦仪端来时兴的果蔬,小心翼翼地开解她。
锦仪抬眼看着她,没有停下绕圈的脚步,“不是有心事,只是有事。”
半夏被这句话绕得有些头晕,有心事和有事好像也没有这么大差别吧,只是不要反驳公主的话,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她又问道,“那公主是有什么事呢?”
锦仪很是忧愁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扇不久前才被她封上的窗子,“我在想这个窗子要不要解开呢?”
“公主前几日不是说小狸奴总是从这窗子外偷跑出去才封上的吗?”半夏有些疑惑,“怎么今天突然又要解开?”
锦仪突然此时对半夏的好记性有些不满,怎么把她随口编的理由都记得这么清楚呢,她接过半夏擦净的新鲜李子,“窗子封了,屋里总觉得有些闷。”
她这么一说,吓了半夏一跳,连忙招来旁得小侍女把屋后角的窗子打开,只余了那扇封了的窗紧闭,“公主现在有觉得好些了吗?”
锦仪,“……”
近来半夏越来越不会看她眼色了,这种时候就应该让她一个人在屋里转,直到她想出结果啊!
她默了默,接着道,“我的意思是,小狸奴没法从这个窗子跑出去玩,整日待在屋里很闷。”
然,小狸奴似乎很不给锦仪面子,在她话音刚落下时,便喵呜着从方才打开的东南角的窗户跳了出去。
锦仪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为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后悔不迭。
半夏此时很识趣道,“从这跳出去是花丛,小狸奴玩疯了便不知回家,奴去这就唤人把窗子解开。”
锦仪咬着唇,实在没有说出拒绝的话,都怪林子安说些话吓她,不然她怎么会兴师动众地做这种事呢,她扬着脸道,“既然你也觉得解开好,那便解开吧。”
待做好了决定,锦仪心里之前的焦躁一扫而光,她坐在院中,看着半夏忙忙碌碌地唤人敲敲打打地将窗子解开,长吁了一口气。
早知今日,何必多此一举封了窗!
窗子解开的这晚,锦仪没有睡好,她总觉得林子安晚上会来找她。然,一夜过去,除了她眼底多了一抹青色,并无旁得动静。
半夏服侍锦仪时,很是心疼,忍不住念叨,扬州一点不比宫里好,在宫里公主可从未这般过。
锦仪忍不住在心里点头,宫里守卫森严,她不用为林子安会进宫寻她而担心,也不会考虑会有刺客索命的事。
便在半夏找了些妆粉为锦仪敷在眼下时,有侍女通报,姜家表小姐为扬州知府来送拜帖,说是次子将于月底成亲,还望姜府众人前去观礼。
锦仪拿着拜帖反复的看,“我同知府并不认识,便是前去观礼,只你们去也够了,怎么我也有一份呢?”
姜柳弯唇轻笑,“前来送拜帖的小厮特特提了让表姐要去,新夫人可是同你有大渊源呢!”
“同我有渊源?”锦仪更是一头雾水,父皇早已把她在宫里养病的消息放了出去,若是京都来人,除非亲眼见过她,不然怎得可能知道她是公主,可若是扬州人,她也只接触过姜家姐妹。
除了……捡回来的绿竹。
“表姐不记得了?”姜柳捏着帕子掩嘴偷笑,“你带回姜家的侍女就是知府的新儿媳,说来好笑,这已经是他那次子的第三任妻子了,原是被养在外面的外室,听说本是个安分守己的性子,奈何前二夫人醋性太大,趁人不备,带着侍从小厮便把这外室卖去花楼,让她吃了好一番苦头,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表姐救了。”
锦仪的心里怦怦地跳,“那……这醋性大的二夫人现在何处?”
“上月便去了,她家里来人闹了一番,好似没个结果。”姜柳眼里闪过一丝鄙夷,“要我说,他家也真是没规矩,先夫人不过去世一个月,便新娶了。”
姜柳将帖子放在桌案上,“到底是主仆一场,说来也是从我们姜家出去的,到时候去凑个热闹也是好的。”
她扔下东西便走,锦仪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烦恼中。
作为一个善待侍从的好公主,碰到这种事,一定是会送一份嫁妆的。然,林子安才和她说了这侍女不对劲儿,她心里总有些担忧,可是姜许也没有理由骗她呀。
到时,若是姜家人都去,她一个人待在府中也很闷得慌。
她捧着脸这般思索,一晃眼天便黑了,熟悉的推窗声响起,锦仪连忙坐直身子,随手扯过描红本,装作认真练字的样子。
“呦,公主这是准备练倒着写字了?”
锦仪低头一看,才发现慌乱之下描红本拿倒了,若是旁得人,她肯定得费心解释一番,但是林子安于文墨不通,她很自然地胡编乱造,“闲暇无事,总得寻些难做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