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9转金丹
话说三更时分,悟空来到菩提精舍后门,果见那门儿半开半掩,心中大喜,却也不由暗生疑虑:我至此间已有六七年,师父传我大道也属自然,似这般偷偷摸摸唤我前来,实属怪哉!
悟空曳步近前,待要侧身进门,却听得里面传出人言。
“悟空,你为何半夜不睡,来此扰我清梦?”
悟空脚步一顿,正思虑该如何回复,里面一尖细声音却替他答道:“望师父慈悲,传与我长生之道,永不忘大恩!”
悟空轻挠尖腮:是谁也破了祖师的暗迷,却来此抢我长生之道?祖师还唤他作悟空,难不成是我的魂魄先进去了也?
悟空正要探头进去一观究竟,却发现全身上下忽得不能动弹,心头大骇之际,听得祖师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虽然细如蚊吟,却也听个真切:“你莫要乱动,此子与你一般,乃东胜神州蓬莱境混世五猴之一,赤尻马猴,会人事、善变化,今冒你之名来此寻避死延生术。他天生善出入,你若乱动惊扰了他,令他出入于异境,为师寻他也要费一番手脚。”
悟空身不能动,只得以心交会道:“赤尻马猴?他为何要冒我之名?”
祖师传音道:“整个方寸山只你一个猴类,冒你之名、变成你的模样,容易进出。”
悟空道:“师父之言不对,您刚才说他善出入,要进方寸山想也是易事,何须冒充我?”
祖师道:“方寸山有秘结,守山仙童若辨识不了,岂会放他进来?”
悟空想了想,道:“也不对!就算他善变化,变我模样冒我之名,骗的了仙童,却骗不过师父,那他这般变化又有何用?”
祖师道:“此子变成你的模样,并非想骗为师,只是想在为师面前展现他的变化本领罢了。不似你,来此方寸山已有七个年头,只知打闹偷桃,不扎根基,无半分本领!”
悟空惊惧道:“师父是想让他替代我?”
祖师道:“莫要担心,就算他的本领比你高,为师也不会让他替代你,只因他已是九幽冥主门下,我岂能收他这个二手弟子?”
悟空心神一松,道:“九幽冥主门下?那里没有避死延生术?”
祖师道:“九幽之处,本就是死地,怎能避死?好了,你也莫再多言,待为师唤你时,你进来便是。”
悟空果然不再多言,心神却又不定起来:这赤尻马猴习得出入、变化术,自己却身无一术,也是有愧良多!
却说门内的祖师正微微点头道:“你这猴头,既解得盘中暗迷,也算得有仙缘,传你长生之道也无不可。但是,欲入长生,必历死劫,你可愿意?”
那马猴学着悟空言语模样,倒也十分相同,挠了挠腮道:“师父,我是老实人,您莫要诓我,我寻的是长生之道,怎么要让我去死?”
祖师笑骂道:“你这泼猴,莫要胡说,为师怎么诓你?如同你要下午不饿,中午你是不是要饱食?你要长生,必须要将所有的死劫全部历尽,九幽冥主将你的死劫数全部勾了去,方得长生。”
祖师故意提到九幽冥主,那马猴全然无觉,双手直摇道:“似如此,我岂不是要死好几回?原本不想死,如今却要死好几回,不合算不合算!”
祖师心中暗道:果然是会人事的马猴,丝毫不露破碇,如若就此镇压封印了它,岂不亏了这天道异数?!
罢了罢了!成全这天道异数也无不可,至于天道的走向,便由着去吧。
思虑至此,祖师手腕轻转,掌中托起一丹:“此丹名九转金丹,以菩提之精参日月之华秘制而成,又名须臾珠、随珠,内藏妙诀玄道,今传与你,在须臾间便能完成百世死劫,踏足长生之门。”
那马猴大喜,弹身而起,便要伸手抓那金丹:“如此宝物,师父怎不早说,待我吃了它……”
祖师“咄”的一声,拂尘一摇,将悟空赶离:“莫急,此物可不是吃食。”
马猴愣立一旁,正欲问该当如何,只见那金丹腾身而起,如飞鸟入林、鱼鹰啄水,朝马猴眉心祖窍疾飞而来。
马猴本能躲闪,却已来不及,九转金丹早已入得祖窍,可怜那马猴身形,如同残雪遇阳,瞬间被融得踪影皆无。
室内光影明灭,金丹须臾间恢复原本模样,悬于老祖手掌之上,那马猴却未见出现。
“进来吧。”老祖对门外的悟空唤道。
悟空轻移脚步,闪身入内,跪在蹋前伏身不敢轻动:“师父怜见,莫要灭我!”
原来悟空在外虽然全身不得动弹,却也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弹指间赤尻马猴便被九转金丹吐噬,尸骨无存、身灭魂消,叫这猴王如何不惧。
老祖道:“为师岂会无故灭你,你先起来说话。”
悟空忙吓头谢了,洗耳用心听老祖之言。
老祖道:“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回困舌头干!九转金丹者,乃陆压老祖以先天之玄机练治,转生转世转阴阳,通异界,达九天,内中自有乾坤。身在乾坤内,不忆前世因果,待得功德圆满时,念动妙诀,自会出此乾坤。但是,为师只是将赤尻马猴送入金丹乾坤中,都并未传其妙诀,你可知道为何?”
悟空道:“师父是想将那马猴困于金丹内,不让他出来,故不传其妙诀?”
老祖笑道:“这赤尻马猴虽有些善出入的天赋,但根基善浅,只为下品一重境,用金丹困他,如同牛刀杀鸡,无此必要。”
悟空摇头道:“弟子不知师父用意,望师父明示。”
老祖道:“我方世界以须弥山为中枢,四分天下,你出生之地为东方部——胜神之洲,离天最近,娲祖补天便在此处。原本以七彩石补之,唯缺两块,不得不以五色石替之,故天外之气常泄于此,令洲内灵气充沛,瑶草奇花不谢,仙狐玄鹤常有,其上生灵俱得其便,天赋异常,修仙得道者多不胜数,故曰胜神之洲。花果山乃十洲祖脉,灵气尤胜,其上盛产灵猴,赤尻马猴、通臂猿猴、六耳猕猴皆为灵种。”
悟空道:“我为灵明石猴,师父为何不说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