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山河朝暮(九)……
第六十九章.山河朝暮(九)……慧空是定禅法寺中引人尊敬的佛子,可是他在整个归去峰中,却是非常不受欢迎的。就连江笛这个喜欢漂亮清秀长相的小弟子的颜控小凤凰,在提起慧空的时候都是一脸憎恶的表情。
慧空在上清界颇受赞誉,这样的一个佛子,原本不应该在归去峰中享有这样的待遇,可是慧空想踏入归去峰,就连归去峰山门口镇守了千年的阵法都不会同意。
整座归去峰的阵法都由唐久亲手布下,多少与她心意相通,唐久对于慧空的态度已经不言自明。
纪尘寰知道他的师尊是一个怎么样宽和温厚的人,唐久从来都没有这样直白的对另一个人表现过憎恶。
纪尘寰总觉得慧空和他师父的渊源仿佛并没有枕山河说的那么简单。归去峰不需要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纪尘寰心中有疑惑,所以他就问了。
当纪尘寰这个问题的时候,归去峰的几个人难得的沉默了一下。
唐久并不喜欢说人坏话,但是她对慧空的所作所为只是觉得无话可说。
感受到了衣角传来的些许拉扯,唐久脚步稍顿,半晌之后她回头,就看到好几双眼巴巴的瞅着她的眼睛拖着归去峰的一串人,唐久无奈:“走吧,去议事厅。难道还要那个人踏足我们归去峰么?平白脏了我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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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久并非是优柔寡断之人,却也不能滥杀无辜。她只是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一世慧空身上背负着的功法,发现这功法会让他逐渐找回前世的记忆的时候,唐久就决定留他一留。只等到慧空想起自己前世做了怎样的恶之后,唐久再一剑结果了他也不迟。
其实哪怕唐久不是大乘修士,她也能够预料得到慧空肯定没有想起那一世的全部,否则的话……他此刻应该避她如鼠见猫,绝迹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种特殊,慧空怎么可能不颤栗?他不是害怕,他是兴奋至极。
玉城虽然也不是不生气,但是被寄予厚望,他好歹能够将当日发生的事情说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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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空的眼眸之中泛起了层层波澜,眉心原本代表着法相庄严佛子印记也不觉得闪烁了起来。和他这个佛子比起来,唐久才更像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而这样怜悯世人的一个人,却独独对他起了杀心。
唐久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心软,居然会养出了一个妖魔一般的人物。
纪尘寰只是又想起了在一梦婆娑中的那一世,想起了那个毫不犹豫燃烧自己的人。
慧空这跳过若虚宗和定禅法寺,私自来她的山头拜谒,那算个什么事儿?唐久的态度让纪尘寰稍微按捺住心中对慧空的不满。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纪尘寰对慧空只是本能的这个厌恶,那么现在就是赤|裸的不满了。
若是不帮他师父找补回来,哪怕有天赋如他师父,恐怕也很难在修为上再进一步。
他定定的望着唐久,攥紧佛珠的手指已经捏到了苍白。他手上的血色褪尽,而唐久的视线却是清浅的从他身上掠过,似乎不愿再多看一眼。
纪尘寰入门之后听无数人说过自己的师父是多么精大绝艳之人,而这样惊才绝艳之人,却停滞在大乘境八千年。
当唐久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一生行善积德、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却在自己禅房之中图穷匕见。
小九说女孩子是不能说脏话的,别人的话江笛可以不听,但是唐久的话她总是要听上几分的。
唐久站起身去,纪尘寰亦步亦趋的跟在听她身后。已经比唐久还高上许多的男孩见唐久转身就走,不由就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
只是等她找到慧空的时候,他在转世的时候前尘尽忘,除了心中的些许执念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再记得。
纪尘寰看了一眼站在唐久一旁亭亭玉立的朝暮,又看了一眼眼中与他燃烧着同样愤怒的枕山河。接收到了纪尘寰的眼神,枕山河重重的点了点头,就连被纪尘寰拿在手中的剑身都抖动一下:“小纪说的没错,这种人交给我们就行了。”
那个可怜的被剖灵根的孩子,唐久当然并不能置之不理。这个世界仿佛没有比唐久更尊重生命的人了,连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和尚想活下去的执念,都值得唐久为之涉险,更何况是一个因为她当年的一时心软而无辜受害的孩子。
慧空如果对唐久有一丝一毫的了解,就应该知道,他做过那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在唐久剑下活命的。
了空修改了功法,让本来只能转世投胎两世的自己反复轮回,也就成了今日的慧空。
终有一天……终有一天……
作为了空的那一世,慧空并没有灵根,只是定禅法寺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沙弥。所以第二世中了空的转世会一生平顺,如果他听从唐久的教诲,多行善事,本也可以无病无灾的活到知天命之年。
见到这样的场景,唐久微微有些欣慰——他若虚宗人才济济,如今下一代的弟子已经郁郁葱葱的成长起来。
朝暮已经迫不及待的在唐久的手中轻轻的颤唞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扬剑出鞘,斩尽妖邪。
轻轻的抖了抖手中的拜帖,唐久的手指在“上古玄雷秘境”上轻轻的敲了敲:“行了,无论如何,这个秘境我们得去。”
现在唐久靠过来的时候,头顶正好能蹭到纪尘寰的鼻尖。纪尘寰微微比了一下,只觉得自己需要再长一些,也不用太多,用下巴能够轻易蹭到他师父的头顶就好。
——对于那个孩子来说,他受了大苦难,却未尝是没有大机缘。
唐久用一根手指把纪尘寰稍微推开一些:“没有下次了,我也只有半身灵脉了,就是想再给别人,也给不出来的。”
枕山河只是在一旁听着,手就已经不由得颤唞了起来。
灵根和灵脉对于修士来说都是何等重要的东西,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人为了毫不相干的人说剖就剖。而且和剖开灵根的那一下不同,如果想要抽出灵脉,就非得一寸一寸的割开自己的肌肤,摸索藏匿在血肉之下的灵力走向,而期间灵力的传输不能中断,否则灵脉就会隐匿于肌体之中。
纪尘寰伸出手去,探上了唐久的额头。温热的掌心贴到唐久额头上,虽然知道大乘期老祖身体强度世间少有能及,可纪尘寰却还是搓热了掌心贴在了唐久的额头上,替她轻轻的揉。
如今纪尘寰修为进阶的速度堪称妖异,又能够剑斩心魔,光是这两样就不知为他招来了多少度觊觎。唐久作为师父,她有信心可以护得住纪尘寰。只不过百密难免有一疏,说到底,还是要纪尘寰自己强大起来才行。
朝暮看了一眼双手微微颤唞的剑灵,她叹了一口气,伸手搭上了枕山河的手背。
可是偏偏纪尘寰出现了。
唐久看着九峰弟子,眼中有一种掩盖不住的温柔。
唐久送给了空的那套功法的确可以助他转世重生,并且保留上一世的记忆,只不过那套功法纵然再厉害,却也不是无中生有。
了空用秘法将那个男孩的水灵根植入了自己的身体中。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经是风烛残年,基本上以没有办法修行,但是他求的从来都不是今生,而是来世。
看着走在他面前的那道白色的身影,纪尘寰只觉得自己心下轰然。他深吸了两口气,才能平稳自己有些狂乱的呼吸。
到头来,最后负责解释的人就成了玉城。
按理说,慧空偷挖别人的灵根,断了别人的机缘,本是十恶不赦之罪,唐久不该手下留情。可是稚子无辜,唐久没有办法对一个全然无知的两三岁的孩子下手。
唐久被尊为仙门老祖,近八千年来,被师姐师兄拧耳朵的次数都是肉眼可见的少,更是已经很少有被人打屁股的时候了,冷不防被枕山河来的这么一出,她直接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冷不防一头撞进了纪尘寰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