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女子商会

时光如白驹过隙，几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这段时间，顾秋白虽然带着两个班，但好在作为师兄的第一届画学生，对师妹师弟都不吝赐教，给顾秋白省了很多事。

画院的大事小情，纪沛然更多的开始放权给顾秋白，任由她进行改制。

从最早的学分制，大课，运动课，再到院内各项大赛，都是顾秋白一手操办。

顾秋白不仅水平出众，又有大学士和齐老当她的靠山，最重要的是，顾秋白的教学能力在整个画院无人能敌。

她善于总结分析和归纳，那些看似不可捉摸的技法，唯有顾秋白能详尽的将其变成系统化的课程。尤其是她强调基础，而不强调画派的正统，和纪沛然不谋而合。

他办画院的初衷就是培养天下善画之人，将画之道发扬光大，如果像最初那样，为某个画派的优劣争得死去活来，便违背了他的本心。

这几年下来，纪沛然能清晰的看到漫画班与其他画学生的不同。

他们的思维显然更为跳脱，下笔更为大胆，最难能可贵的是，顾秋白从来不强迫自己的画学生要学习她主导的“漫画”，甚至非常鼓励他们去找其他夫子答疑解惑。

所以漫画班是真正的融众家所长，又随心而学，学习动力十足。哪怕是漫画班最差的学生，拿出去也是能独当一面的画师。

没看新生入画院不久，水准就有了质的飞跃，比起第一届的矛盾重重，这一次画院的全体师生才是真正的上下一心，这都是顾秋白改制的成效。

纪沛然放权，是他有意要顾秋白做画院的司业。

当然他也知道，司业这位置，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

别的不说，司业和院长是有权直接举荐画学生入翰林图画院，成为翰林的。

纪沛然还不放心其他人。

画院的事先放在一边，那边春在堂更是风光无两。

宋卿卿和孟然等人，联合长安城内叫得上名号的女商人，成立了长安女子商会。

能在长安站稳脚跟的女商人个个都是硬茬，多少都有些灰色产业或势力，其中有人是山贼出身，也有青楼妓子，自己下手划了脸，这才救自己于水火，更有甚者，过去在海上做女海盗，入狱多年后被大赦，从头开始。

宋卿卿一个个去说服她们，每去一家，带的都是顾秋白的《朱门策》。

华阳公主一开始被文人看做是一款热辣的美人，哪怕是公主，开篇也耽于后宅争斗。

只是越往后看，这些道貌岸然的文人才看出不对，对于华阳公主来说，后宅争斗根本不入流，她布局的是夺回本属于她的皇位，她要做名垂千古的皇帝。

而顾秋白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此，明明华阳行事完全如同男子一般，有男人爱她，她把男人当工具，有人要害她，她冷静的看清利害关系，反过来也能与敌人重新联合。

一切只为她而服务，任何东西能为她所用。

这样厉害的，不符合男人期待的女子，透着一股惊人的生命力，她有狠厉的一面，更有柔软的一面，她也会为李宝珠的遭遇而感到不平，为李宝珠埋没的人生感到惋惜。

让人又爱又恨，看客们讨论的不再是谁能娶这样的女子，讨论的是华阳能否实现夙愿，并成功复仇。

当顾秋白的真正意图在故事中暴露后，《朱门策》也成了一本毁誉参半的书，有人骂也有人爱。

柳如是在《朱门策》上的题诗，让许多人注意到这样一位女诗人，文人对待所谓“才女”的包容度更高，对他们来说，似乎这样的女子，反而更适合在后宅中，成为他疲惫回家时就能谈天说地的贤惠妻子。

柳如是的过去成了一种悲惨的经历，她的美貌更成了一种加分项。他们“大发善心”，想要救风尘，邀请柳如是去诗会，写诗怜悯柳如是，更有甚者，请红娘上门求娶。

柳如是住的是破屋，心却是明堂。

她不理会这些轻浮的文人，也从不为了所谓才名参与那些沽名钓誉的诗会，只是一味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为《朱门策》熟读史书，开始了解史书中那些只留下过寥寥几笔的女人们。

有人因柳如是的拒绝恼羞成怒，柳如是的过去此刻又成了一把尖刀，他们妄图用“妓子”的身份，来羞辱柳如是。

柳如是深谙男人的本色，直接从一个风花雪月的婉约派，变成了大庆第一喷子，到处邀喷子斗诗，斗赢的时候多，输得时候少，输了也不恼，反复斗，直到自己胜利。

期间，她也遵从自己的本心，和所谓才子谈情说爱过，直到发现对方想要把她娶回家做后宅女子，又果断分手，潇洒的继续和人斗诗去了。

男人因她美貌爱她恨她，女人亦因她离经叛道而爱她恨她，只有柳如是在其中十分自如。

《朱门策》改变了柳如是，开启了她崭新的人生，也许更早，从玉如婉救她就开始了。如今，这本书更成了宋卿卿的杀手锏。

对于这些女商人而言，她们要比普通的观众看得更深，销量和口碑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部分，她们从这本书中得到的是时代的信号。

其中少不了陈海的推波助澜。

陈海作为长安商会的老大，亦是早早看出了长安的政治风向，与春在堂交好是百利而无一害。

长安女子商会成立的很低调，只是几位女商人互相帮扶，利益共享，但其中涉及的产业，打通的关窍超乎想象，其中涉及运输，情报，技术，甚至有漕运帮，打通水路关节。

宋卿卿的野心也不再局限于长安，而是看到了更广阔的版图，想要把春在堂推向大庆的每个角落，第一次有了开外地分店的想法。

这几年两人互相扶持，把春在堂发展成长安数一数二的书肆，哪怕宋卿卿赚的钱，早就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顾秋白仍然鼓励她的野心，希望她飞向更高的地方。

长安女子商会成立后不久，那位堪称传奇的女海盗，便主动约顾秋白吃了顿饭。

顾秋白这才得知，原来当年她入狱，是弘禧插手将其放了出来，她出狱后逐渐壮大势力，开启自己的商业帝国，弘禧的布局，比她想象的还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