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替他干活
徐寅之顿了顿:“不必理会,他不能拿夫子怎么样,还望夫子不要以身涉险。能接近他的人不多,我算一个,这些年我都很小心,他只知道我因国子监一事对他心怀芥蒂,并不知道其他的。”
顾秋白闭了闭眼:“他的事情,自有专人在查,不是你能插手的,他被查处,不过早晚问题。做好你该做的事,用最好的状态去面见皇帝,若有可能...事发时,也许还能留你一命。”
徐寅之沉默了。
徐承恭犯的是大罪,徐家是保不住的,他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顾秋白盯着他:“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至于画的事情,夫子会看着办的。”
徐寅之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起身向顾秋白告辞。
顾秋白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过,霍胤才从堂后出来。
声音里带着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如今你正在风口浪尖上,实在不宜与这样的事扯上关系。”
顾秋白也叹气:“是啊,我知道有你们这帮有能耐的人在,但是让我袖手旁观,我实在做不到。”
霍胤:“你和我都养了倔脾气的徒弟。”
顾秋白自顾自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徐承恭不可能没有传信的东西...他邀我作画,说不定能窥见一二,再者,他怎么都不该怀疑到我头上来。”
霍胤:“你想帮他争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倒不是没有可能,且去吧,这大庆盘根错节的毒瘤,也是时候清一清了。”
顾秋白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英雄,有什么铲奸除恶的梦想,只不过这次,正好有个机会放到她面前。再者,徐承恭若把大庆搞没了,她的长安幻戏园还怎么开啊。
顾秋白回了徐承恭,应了他的邀约,只是提了个请求,想看看这一次准备给周边国家的赏赐。
正常来说,大庆赏赐给外国的东西并不会特别名贵,只是类目会比较多,更侧重于文化和技术。
譬如药材,农具,书籍,佛教器物,经卷,金银器,丝绸一类,由层层官吏清点好之后,再统一进宫,放入内库。
具体的准备工作由礼部操办,特殊的便由盐运使去负责。
好比药材,亳州禹州等地的品质上好,需要采买,而丝绸,金银器,则是扬州一带更为优质。
徐承恭直辖于吏部,但职能特殊,有进入礼部库房权利,且大庆这几年对外的赏赐不断,一是为了彰显国威,二也为拉拢,以求边疆维稳。
送的频次也很高,属于多次少量,譬如元日(元旦节),皇帝诞辰,中秋...各种节日,都会象征性的送一点节礼出去。
若是想传递重要消息,在这些礼品上动手脚,似乎不容易被发现。
顾秋白的要求很奇怪,徐承恭自然也起了疑心:“不知顾大人为何要看这些?库房毕竟是重地,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担不起这个责来。”
顾秋白:“这些赏赐之物,给各个国家的均不相同,价值几何,我需心里有数。若不亲眼看看,到时我画的太好,岂不是落人口舌,让那些小国以为我大庆偏心不丹,徐大人,这对你我来说,都绝不是好事。”
顾秋白有点狂,但是徐承恭也打消了疑虑,毕竟学画的这群人,多少脾气都有点怪...
带着她进入了库房。
库房建于夯土高台之上,以防潮防蛀,地面铺设木板或砖石。
主体为木,抬梁式架构,屋顶覆以青瓦,檐角高翘,墙壁厚实,外层涂有白灰,窗棂狭小且位置较高,应当是为了减少阳光直射和湿气侵入。
按照不同品类做了详细的分区,丝绸、金银器、典籍等各有专属区域。
譬如帛库存放绫罗绸缎,存于樟木箱中;珍器库陈列金银器、玉器,置于铺有锦缎的漆木托盘上,典籍库设多层木架,佛经、历书等用黄绢包裹,贴签注明名称与来源。
看上去并无任何不妥。
顾秋白装模作样的转了一圈,在典籍库停留了许久,只是被黄绢包裹着,看不清上面的字。
若有什么,这些带字的是最好做手脚的。
徐承恭却主动去取了一卷下来:“顾大人,这便是这次皇上给不丹的赏赐,都由得道高僧亲手抄写,于他们而言弥足珍贵,若顾大人对画作技艺不好把控,其实只需比当年万国大典上,他们所呈的国画再稍好一些即可。”
顾秋白点头,眼睛看着那卷经书,看得出,抄的都是随处可见的心经,大悲咒一类,再说,这些东西,徐承恭若做手脚,应当会很明显。
她不好再多看,很快便离开了。
那个库房里看不出任何异常,而且礼部的人也时有进出,徐承恭若做了什么,应当很容易被发现,看来她想错了。
出来的时候,正巧遇到楚怀远。
徐承恭:“楚大人。”
顾秋白:“楚大人。”
楚怀远对顾秋白印象很深,恐怕整个大庆都没有不认识顾秋白的人。
他微微打量了一下顾秋白,笑道:“徐大人,顾大人,来库房所为何事啊?”
徐承恭:“不丹国求顾大人的画作已久,也是时候了。我便领顾大人前来,寻求灵感。”
楚怀远点头:“原来如此。顾大人辛苦。”
顾秋白也点头示意。
楚怀远又接着说:“不丹倒是会挑人,库房里还有不少堆积的画,自数年前宫廷画兴起后,这些周边小国都慕名求画,不过都是些蛮夷,不懂赏画,而后便鲜少送画了,都放在库房。”
画?顾秋白一怔,库房里分明没有画啊。
徐承恭笑道:“那时求画的国家太多了,皇上命我们从宫外搜罗,谁知后来,却都不见天日了。”
又转向顾秋白:“顾大人不必疑惑,礼部库房渐渐满溢,那些画便无处安放,如今都在我这里,做了宣和装,防止潮湿腐烂。”
楚怀远:“是啊,好在有徐大人收留,给了它们一个去处,不然画师们该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