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回村路上
三傻子等人来到火勺馆后院,靠近墙根,正要解开裤带小解,忽听屋里传来外乡口音的问话声:“伙计,到柳树沟子还有多远?怎么个走法?”天气已经热了,因此窗户是开着的,传出的话音也十分清晰。
“往东走,还有不到五里地。你们找谁家?”这是伙计的声音。
“这你就不用管了!来一壶好茶,上四斤火勺,快一点,爷要赶路!”这是外乡人的声音。
本想撒完尿就走的三傻子听到外乡人打听去往柳树沟子的路,便示意伙伴们不要出声。
只听屋里的外乡人在说:“一会儿火勺上来了就抓紧吃,趁太阳下山前赶到柳树沟子把事办利索了。”
“把他全家都办了?”
“一个不留,就算是鸡鸭鹅狗也要斩尽杀绝。”
“我抄,鸡犬不留啊!可这家人咱也不认识呀,别杀错了。”
“这家姓方,无论在他家见到什么人,男女老少,全部……”
接着,没有声音了,他们好像改用手势表达什么。
三傻子一挥手,几个伙伴跟他离开了后院。
三傻子小声说:“这帮家伙是谁?要去俺家杀人。这事先别告诉干爹,你们听俺的……”
然后,吩咐伙伴们如何行事。
四愣子问:“他们的人多,可能还有家什,你能打过他们吗?”
三傻子说:“打不过,那就让他们杀了俺呗,俺还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打过他们,试试吧。你们要是怕了,就赶紧回家。”
五鼻涕说:“这叫啥几八话?咱不都是干爹的儿子吗,咱还要一起闯奉天呢,咱是哥们呀。”
说话间,他们回到了饭馆门前。三傻子赶着牛车对铁山说:“干爹,咱们回家吧。”
“走!”铁山充满警惕地往馆子里瞧了一眼,然后片腿跨上马,跟随着牛车,走在了回村的路上。
离开镇子后,铁山笑着问:“三儿,能告诉干爹,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吗?”
三傻子说:“唉,俺爹会功夫,俺就想跟他学,可爹嫌俺笨,觉得教俺也是白瞎了他的时间,就跟俺耍了一招旋风腿,说是三年后,要是俺能练会旋风腿,他就教俺功夫,要是练不会,那就一辈子别学了。”
三傻子拍了拍腿:“这旋风腿,俺就一天也没敢耽搁,天天到后山去练。就算遇到狼,俺也不逃,狼要是敢惹俺,俺就踢它……”
六嘎子接上话说:“是呀是呀,头年冬天下大雪,他还去后山练了呢。那阵子天黑得早,他回家时走到半道天就黑了。”
铁山饶有兴趣地听着。
“他走着走着,听到身后有动静,还没等回头呢,肩膀就被一双手搭上了。他一摸,毛乎乎的,那哪是手哇,就是狼爪子嘛。是张三盯上他了,他没敢回头,要是一回头,肯定会被张三一口咬掉半张脸。
“他抓住那双毛爪子用力拉紧,然后像甩麻袋一一样用力从头顶甩过去,甩到自个儿身子前边后,他就一脚接一脚地踢,一直从半道上踢到家门口,那张三不知啥时候早就被他踢到膈屁朝梁了。后来,他爹到镇上卖狼油,还挣了几个钱呢。”
“哈哈哈!”铁山和他的干儿子们一起大笑起来。
“张三”,就是狼,东北农村叫法。
铁山感叹着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别人听:“看来,最简单的招术要重复练,重复练的招术要多次练,多次练的招术要天天练,天天练的招术要长年练,这才能成为最有用的绝技,大道至简就是这样吧?过多和过于复杂的动作,有的时候就是多余,没啥实用性。”
感叹罢,他又问三傻子,“三儿,明天早上,干爹跟你一起去练功,行不行?”
三傻子回答:“行倒是行,就是……你不许笑俺笨。”
“三儿,从我们相识到现在,干爹说过你笨吗?”
“没有啊。”三傻子想了想回答道,心说,还真是那回事,干爹从未说过他笨,也没说过他傻。
这干爹,比亲爹还像爹。
干爹一笑,“这不就得了,说好了,明天一早,我们一块去后山练功。”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的“得得”声,回头望去,飞扬的尘土被夕阳染红了,马和人模模糊糊掩在尘烟中。
三傻子冲伙伴们说:“他们来了!”
说完跳下牛车,牵着牛缰绳,把车抹过来,横在窄窄的乡道上。
铁山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已经预料到三傻子要干什么了,他并不想阻止,而是翻身下马等待着。
工夫不大,那几个骑马的外乡人已到了近前,可是,道路被牛车横挡住了。
“喂,”头戴小草帽的外乡人喝道,“咋回事?为什么挡道?”他是这伙人的首领。
三傻子回答:“这牛犯犟了,非要横在道上,俺的鞭子都快要抽烂了,可它就是不动弹。”
“赶紧想办法让开道,我们着急赶路!”小草帽不耐烦地说。
“你急,俺比你更急,家里做好面条等俺回去吃呢。”三傻子乐呵呵地说。
“我抄他奶奶的,真几八别扭。”小草帽急得一个劲地骂骂咧咧。
三傻子明知故问道:“你们是去柳树沟子吧?”
小草帽应道:“是呀,怎么的?”
三傻子说:“俺猜,你们是去柳树沟子找方老牛家吧?”
小草帽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
三傻子回答道:“柳树沟子就只有方老牛家的人会武术,俺看你们的样子,也都是练武的,去柳树沟子那肯定是找方家人呗。”
小草帽问:“这么说,你们是柳树沟子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