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
封印
手上扒着的冰块颤了两下,快要断裂,江不宜身体晃了晃:“你骗我!?”
[也不算骗?本座不过想确认一件事罢了,若真如本座所想……哈哈哈哈哈!!]
魔尊大人不知想到什么,再次狂笑起来,笑完,语气又猛地阴沉下来:[本座定心甘情愿、毫不反抗,随他常少祖如何封印……]
疯子。
如今江不宜是一个字也不信他了。
他手上失血太多,使不上力气,只能用脚蹬着断面上的凸起,试图爬上来。
“吼——!!!”
他刚踩到一处实处,还未来得及用力,深不见底的冰面之下忽然传来一阵巨吼。
江不宜一转头,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深渊之中,一张血盆大口张开,里三层外三层的獠牙,比他的腿还要长,破碎的冰层掉入它口中,宛如人口中落入的豌豆,顷刻间被碾碎成泥。
吼声震得整个冰窖都抖了两下,本就碎裂的冰面彻底坍塌。
江不宜心头一跳,身体如投入湖中的石子,任他如何挣扎也逃不开身体的下坠。
他这才明白。
那人哪是让他来摘花,分明是在引诱他解除巨龙封印!
耳边是呼呼的寒风,江不宜闭上了眼,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握着手中小白花。
这是他第几次被那人骗了?上次得了师尊冷眼还不够吗,偏要搭上性命才长记性?
新元节马上到了,师尊说过会带他和小师妹一同去山下过节。
这是他第一次与师尊一同过节,也是他第一次过节。
据说,新元到来时,人们会准备礼物,送给最重要的人。小师妹应该知道他绣的手帕放在哪,只可惜没能亲手送给师尊,还有师尊最爱吃的酒酿圆子,他还没做给师尊吃过……
江不宜想着想着,喉咙一疼,眼睫湿润一片。
他想和师尊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可很快,他就会死在巨龙的肚子里。
恐怕埋也无法与师尊埋在一起了。
江不宜下坠速度越来越快,他能听到巨龙兴奋地喘息,嗅到它口中散发出的阵阵恶臭。
忽地眼前一黑,他皱紧了小眉头,紧闭双眼,准备好迎接粉身碎骨的剧痛到来。
却不料落入一个硬挺温暖的怀抱。
清冷的兰花香争先恐后灌入他鼻息之中,江不宜心头一跳,难以置信睁开眼。
入目一片洁净的月白,他一擡头便看到常少祖因生气而紧绷得僵硬的下颌线。
江不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地搂住了常少祖的脖子:“师尊——!”
“松手!”
他搂得太紧,让常少祖不得不微弓起背。
洞窟冰层塌陷,冰锥大片脱落,巨龙的怒吼让整片大地都在摇晃战栗。
常少祖脚尖踩着不停下落的破碎冰层,借力而上,身子轻盈如飞,速度极快,如浮光掠影,带他躲过下落的冰锥,跨出龙口深渊,落在冰窟边缘最为坚实的部位,又一次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你为何总能给本尊找麻烦?”
常少祖微蹙起眉,刚欲继续训斥,一低头,却见江不宜趴在他的怀里,快要哭成个泪人儿。
江不宜擡起头,泪水糊了满脸:“师尊,新元节我……”
“这种事回去再说。”
“不行不行,一定要现在说!我怕说晚了,师尊就听不到了!”
江不宜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手,眼睛一瞬不瞬望着他,好似怕他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般。
常少祖不理解他的急切,深渊中巨龙被夺走了嘴边的食物,正咆哮着冲出。他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又落在他脸上,无奈吐出一口气,神情催促。
江不宜生怕说不完,语速头一次这么快。
“师尊,新元节我送您的礼物在我桌子右边第一个抽屉里,上面是一对鸳鸯,它的翅膀还没有绣完,是橘黄色的,酒酿圆子我做过很多次,味道我尝过,很不错,回去我想做给您吃,还有……”
常少祖擡手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儿,止住了他连珠炮似的话。
他双手环胸,语气淡淡的,掺着几分不悦:“你是怕我回不去了,还是怕你回不去了?”
江不宜眼眶却一下子红了,他大哭着又扑进常少祖怀中,不停摇头道:“师尊,我不想,不想被巨龙吃进肚子里!我想一辈子跟您生活在一起,死了也埋在一起!”
常少祖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怔了好一会儿。直到巨龙在身后发出嘶吼,他才回过神似的,按着他的肩膀,把他从怀中扒出来。
他眉心始终微蹙着,语气好似一捧带有凉意,却不冻人的雪,只道:“以后不要大半夜里乱跑。”
江不宜抹着眼泪,不住点头,再擡眼时,常少祖已消失在眼前,与那恶龙缠斗起来。
这是江不宜第一次见常少祖使剑。
从前只听闻,常少祖曾于老剑仙三千岁寿宴上舞剑助兴,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清雅独绝,世无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