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围城

我叫杨天泽，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jn市小市民。

今天是二0四五年五月十八日，初夏的虫鸣之声告诉我，或许是该脱去长袖的外套了。

趁着还没有出门，我尽量的仔细检查身上还有没有外人能看到的狼狈，洗去昨夜留在脸上的心酸，虽然明知道没有人会在意这一切。

穿上几年前就买好的衣服，拿上略显卡顿的手机，揣上并没有几个大子的钱包，推开门再一次走进虚伪的世界。

没过多久，匆匆而反。

竟然忘记了，今天是要去塔里守夜，怎能不带上‘老朋友’呢！

“嗨，尼克，快过来。”

打开的门缝里钻出来它的脑袋，看上去，它似乎有些兴奋。

是啊，只有每周去守夜的时候，它才能跟我一起去逛一逛，哪怕就只是在这并不长的路上。

尼克是一条德国牧羊犬，是姐姐在母亲去世后带给我的，姐姐说这种犬很懂人性，有它陪着我，在这个空荡荡的家里不会显得那么孤单。

我蹲下来抚摸着尼克的脑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陪着我度过了多少难熬的夜已经记不得了，可我却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

除了让它陪我，我却不能陪它。

我在一家安保公司工作，平时就是跟随公司护送出城的车队，每到周一，就该我轮值去城外哨戒塔去守夜，今天又是周一了。

“走吧，老朋友。”

给尼克挂上纤绳，我们一前一后，往城外走去。

时间走到今天，世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世界战争、环境巨变等种种原因，导致了现在的人们只能生活在一个个围城里。

这些围城有大有小，大的甚至一个省有余，而小的，就像这jn市一样的方寸间。

不过，虽说jn市面积小，但人口是巨量的，这个末世后的世界，贫富差距依然存在，富人们依然享受着阳光、空间、时间。

而像我这样的人，就只能在这种地方苟延残喘，除了周一，每天还要护送着上班族去见识那大世界的繁华。

一路上躲避着熟悉的人，偶尔也会有短暂而违心的笑着打上个招呼，毕竟人太多了，躲是大多躲不开的。

也许吧，这样压抑的环境，让我多少变得有些社交恐惧，不大愿意说话。

总算是来到哨戒塔，还是要交接班的吧。

“老李，我来替你了，快把电梯放下来吧。”

抬头冲着塔顶吼了一声，那个熟悉的胖脑袋伸出来，往下面看了我一眼，就接着缩回去，一会就听见电梯下降的嗡嗡声。

“我说你小子来的够早的啊，这才几点，你就过来了？”

胖胖的老李打开门依旧是这样一段话，没错，为了躲开人群，我每次都是会提前一些时间出发，避开人流的高峰。

“嗯，在家也是没事，这里一切正常吧，如果没问题，你就走吧。”

依旧不多废话，并不是逐客令，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事倒是没有，我就纳闷了，你说你一天天咋就跟个闷葫芦一样呢，神经兮兮的。”

老李还是大大咧咧的，自从他老婆去世后，就一个人带着女儿，也许，他可能更需要的是有个人陪伴吧，比我还需要！

“没什么，习惯了。”

如果不是还有个给自己的约定，也许我早就不在习惯这个世界了吧。

“你啊你，算了，不跟你废话了，我回家给女儿做饭去了。”

老李甩着肥胖的两条腿，压着那辆不知几手的五菱宏光，喷着浓浓的黑烟，慢慢消失在可见的视线中，他也只能加的起这种劣质汽油了！

“走，尼克，我们上去。”

带着尼克走进电梯，缓缓而上，来到高台，仔细的检查一番，然后小心的将所有入口关闭，将监控面板对着躺椅，最后搂着尼克躺在上面。

今天的工作开始了。

“你要是会说话该多好啊！”

看着怀里的尼克，在这个艰难生存的时代，或许也只有它这么单纯了吧，虽然他不一定听得懂，但我会一如既往的将压在心底的事情，向着它倾诉。

尼克来到我身边五年了，母亲也走了五年了，至今仍然忘不了她去世前的那句话：

天泽啊。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你找个媳妇，然后趁着年轻带带孙子，我这次出去就是想着弄点值钱的东西，早点帮你攒够钱，可是没想到，我再也没有机会看到那一天了！

那天我拼命地呼喊，却再也没有能唤醒她，没有一滴眼泪，到现在都忘不了自己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那段时间。

和姐姐一起，给她洗漱、穿寿衣、送进火葬场。最后将她葬在不足三尺的墓地。

在一连数日的清晨，再也见不到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后，我的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淋湿了枕头。

母亲是为了我才走的。

这个世界除了在这围城里，外面都是危险重重，却也有着很多机遇，有人在外边找回一个金葫芦，有吃饭的碗那么大，曾一度霸占了各大新闻的头条。

母亲就是奔着这些去的，她只想我能早点娶上媳妇。

老天或许是不公平的，那天给她安排了变异人等她，上了岁数的身体，怎能逃脱得了。

在一天天的自责中，我不断的反问自己，是否人生真的就这样毫无意义，出生、长大、工作、结婚、生子、最后为子女奔波一辈子，如此往复循环。

到底是对是错，至今也没有答案，我只知道，母亲对我的那份爱，无比沉重，这也敦促我要活下去，要将那些拦下母亲的怪物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