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全息网游（22）
严格来说,李自嚣的对局时间是比影七七要长的，但他比影七七还惨。pk过程中，李自嚣等于全程被陆雪珂单方面虐杀。撑得更久完全是靠圣剑骑士的减伤及恢复技苟延残喘。
李自嚣也算常年泡在斗技场里的玩家了，pk局数不说上万也至少有几千。但这么久以来,他很少遇到像今天这样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
没错,刚开场他的确因科学鹿的美貌走神了那么一瞬,但谁知就是这片刻的注意力不集中,让他后面整个儿丧失了翻盘的机会。
科学鹿一直压着李自嚣打。一边锤他，一边还把他论坛里常diss挽笛的语录抛出来,问一句放一个对应技能。
“金石是假的？”
一道「金石之声」击中圣剑骑士的左臂,在李自嚣铠甲上划出可怖创痕。
“谁也控不住？”
圣剑骑士使用疾冲躲避挽笛攻击,奈何疾冲刚一结束，「丝竹绕弦」「万籁俱寂」等控制技就接连不断的打在了他身上。李自嚣被滞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个木桩。而他之前正是用木桩甚至更难听的比喻嘲笑过别的挽笛玩家。
“伤害打不出来？硬吃挽笛一套连无压力？一门都是废物职业？”
圣剑骑士的减伤技「圣光防护」还在cd，科学鹿的攻击却没给李自嚣喘息时间。冗长繁复的咏咒被她轻巧诵出,每一道笛音都打出巨量伤害，骑士的血条即刻见底。
“回头一看，人就没了。”陆雪珂缓缓屈膝,俯视狼狈倒地的骑士,用清刃轻轻挑住李自嚣的下巴,逼迫他直视自己。
她叹了口气,淡漠而随意地问：“听说你之前在论坛上都是这么嘲讽清一挽笛的,是么？”
“不过如此。”她收回笛子，在上面施了个洁净术，起身离开，“下一把。”
而系统播报此时也姗姗来迟：
"圣剑骑士-李自嚣vs清一挽笛-科学鹿，科学鹿胜。当前连胜场次：2。"
李自嚣以剑撑住半边身子,紧紧盯着笛娘离去的身影。多少次，他在斗技场内一看见挽笛雾蓝色的裙角就心生暴戾，输了比赛便跑去论坛将一些菜鸟操作拿出来反反复复鞭尸。说白了，不过是在彰显自己技术上的优越感。
而今
天，科学鹿暴揍了他一顿，当着所有直播观众的面把他踩在脚底，用平淡的口吻和绝强战力驳斥了自己的口出狂言。她的每一句反述像耳光一样抽在他脸上，李自嚣未觉恼火，而是切切实实有些羞惭。
他蹒跚着退出地图，打算删掉论坛里自己那些狂妄之语……尽量不去想与科学鹿对视时，他那过速的心率。
如果说赢一局算侥幸，赢两局是巧合……那这之后陆雪珂干脆利落赢下的三四五六七局斗技则让人完全没话说了。前几场pk时弹幕里还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到后来，不管是7491线路还是其余转播直播间，飘来飘去的都只剩下了对科学鹿的彩虹屁。
而挽笛玩家们更是兴奋。第二场对局，很多人认出了李自嚣这个论坛喷子，看到科学鹿把李自嚣打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还反用了对方的论坛名言怼得人哑口无言，多少玩家都不禁在内心高喊：太爽了！
挽笛虽然人数多，但pvp弱势，又没有出过斗技强势的大佬玩家……平时与其他种族玩家对线时总是矮人一头，在与斗技有关的话题上更是毫无话语权。但这次不一样，科学鹿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也让他们看到了怎样才是真正肆意潇洒的清一挽笛。
于是这些挽笛或者对挽笛有好感的玩家自发结成了科学鹿粉丝小队，后面每场pk都在弹幕里给科学鹿打着call给她刷666。有些人还把直播链接分享给自己没在看比赛的朋友，留言道：“快看！！我新女神！！！这笛娘真的把我秀麻了。”
「以后我就是科学鹿小姐姐后援会会长了，跪求大佬开课教教窝怎么玩挽笛」
「鹿鹿玩挽笛：顶级音乐会！视听盛宴！我玩挽笛：夏姬八吹，夏姬八砍，猫听完都死了」
「呜呜呜呜这真的仙女吹笛子吧怎么能有这么漂亮杀人还这么狠的清一挽笛，我可以这三个字我说累了」
「感觉好几个下战书的pk选手最后都被科学鹿圈粉了，是我的错觉吗？前面那个龙男小哥哥最后对我女神说了啥啊，怎么最后笑得那么甜！！听不见对话急死我了。」
「兄弟，人把你龙角都削没了你还傻笑！真就被笛娘迷晕走不动路了呗，换我……我也愿意！！！5555狗系统快排我战书让
我进场行不行」
！
诸如此类的奇妙弹幕可以说数不胜数。不仅直播，论坛和玩家群内对科学鹿的言论也转了风向，改口或者道歉的人越来越多。之前没声音被淹没的少数派此刻终于能高高兴兴夸赞陆雪珂了，对于真正强悍的玩家，人们总是不吝给予最高赞扬。因为玩家们都知晓荣梦斗技有多难，而玩好挽笛，去干脆利落的打败其他种族职业的高手有多么不容易。
与之相对的，之前在“武圣事件”中嘲讽或污蔑过科学鹿的玩家们开始慌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赛前预测贴里，那位给科学鹿加油的挽笛小姐姐已被顶上了热评。科学鹿1v1擂台中的强势表现使下方多出几百条赞，路人都说这笛娘妹子是“预言家”“有眼光”“人美心善”，同时，呛声她开嘲讽的几个人则是被挤兑得很惨。
论坛首页还出现很多将科学鹿战绩和嘲讽言论截图拼一起的打脸贴……反转来得太快，网络上许许多多跟风蹭热度和不理智盲从的人，又调转枪口去往另一个战场。
嵇亭月坐在观战台下方，在比赛间隙刷了眼论坛，看着仍然乌烟瘴气的首页，他暗自摇头。
好在，她并不是会被外界声音影响的人。
嵇亭月看向又默默站到准备区调整装备的陆雪珂。
她一连打败了许多斗技高手，对一个轮回龄只有2.7的荣梦新人来说，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成绩。然而无论打败多么厉害的对手，科学鹿那张漂亮的脸上都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面对下一个对手时，她仍是那样沉着冷静，从头至尾都秉持着超乎常人的专注和认真。
继而，再干净利落地斩获下一场胜利。
弹幕都说科学鹿像个没有感情的pk连胜机器，这种淡然却正是嵇亭月欣赏她的地方。
嵇亭月很清楚荣梦游戏圈的风气。外界往往会过度放大一个人的游戏成就，给予那些“低龄触”过高的赞扬和褒奖，这也是许多斗技榜前排选手洋洋自得的由来。但嵇亭月始终觉得，荣梦斗技不该如此。
天赋、胜负、排位……这些固然重要，可游戏的有趣之处分明还有更多。打比赛是为了赢，但赢之后呢？
是不是能有一些对“技术”的纯粹追求？
是不是能对斗技不那么好的玩家多一些耐心与宽容？是不是能以欣赏的心态，去感受设计人员的心血，去对某个种族职业有发自内心的热爱？
之前玩游戏时，嵇亭月完全感受不到这些。游戏浮躁，加之现实忙碌，他主动让那个在外人眼中耀眼夺目的角色名沉寂，之后哪怕是去开小号收徒弟也不愿上第一个号打斗技。
而这一次，明明是逃避现实才重玩荣梦，明明只是随口答应小徒弟的一个请求，他却意外觉得自己找到了曾经想要的斗技搭档。
隔着玻璃墙，陆雪珂似乎心有感应，朝观战区这边望来。视线交汇，她笑了，朝嵇亭月比了个ok的手势，仿佛在说自己一切都好，让他不用担心。
嵇亭月默了一瞬，也露出一抹笑容。现实里的种种不堪，这个瞬间都纷纷消散。
他好像在游戏中，久违地得到了治愈。
*
“当前连胜场次：14。您刷新了新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