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作伥 - 我教皇帝雨露均沾 - 一方土石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45、作伥

皇帝亲自出面抢人,叼走一只有家不回的皇后。徒留下一个瑟瑟发抖的裴小世子,和同样瑟缩的车夫:我们小世子的同僚,他家属怎么这么豪横的,根本不敢拦呜呜呜。

夫妻二人摇摇晃晃回宫,别别扭扭在紫宸宫用完晚膳。元钦嘴巴跟被缝了一样全程低头不看皇帝不主动说话,只露一个粉粉的耳朵尖儿给人家看。吃完饭,更是嘴巴一抹就想溜:“天色不早了陛下早些休息臣妾告退退退退退……忒,你放我下来!”落跑不成反被结结实实打横抱高,皇后惊呼一声在他男人怀里小鱼儿扑腾。

扑腾不下来,不免内心暗骂:呔,今天蒲衣觉果然十分反常,万没想到还是躲不过他发癫。我就不该跟他回来,我找个酒楼,哪怕找间青楼雅房……

蒲衣觉抱着他走出紫宸宫的主殿,屋外一打又一打的宫女太监仓皇低头,做目不斜视状。元钦方才还自觉能去青楼潇洒,众目睽睽之下立即泄了气,秒变羞怂小男丁。他鹌鹑一般把脸埋进蒲衣觉胸口挡住脸,微恼:“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蒲衣觉抱着他穿过长廊,没有立即回应,只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夜风夹杂着花香吹拂过他二人,带着点点蒲衣觉身上的气息,晕绕在元钦鼻尖。他蓦的想起一句缱绻伉俪的诗句来:愿为你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君主揽着西南风,来到书房门口才打破一路的寂静:“近来有臣下截获了有趣的东西,给你看看。”

有趣的东西是一封卷成筷子大小的密信。元钦一脸疑惑拆开信笺,没看几行就失了冷静。这密信好像一个开关,割开蒲衣觉近来织就的迷人眼的温柔乡,叫他想起了秦国平和外表下的危机。他仿佛看到上一世的历史又一次在他眼前如画轴般铺展,流淌。

秦以北为羌国,皇族为鲜于一氏;秦以南,以湘江为界,乃是齐国。上一世秦羌交战的缘由就是羌国密谈佯装成商队,与齐国密谋联合伐秦,信笺被秦人截了送到蒲衣觉的手上。

蒲衣觉大怒,因羌国在先帝时期曾是秦国的属国,羌皇帝趁着元壅叛乱之机宣

布脱离秦国,已是不忠。后秦国兵力胶着于燕地,羌国又壮大生息,便暂且将此事按下没有发作。如今秦不犯羌,羌人却想与齐人两面夹击,吞并秦国剑指旧主,是为不义。

此种事迹一共发生了两次。

第一次秦军陈兵十万于秦羌边境,一举攻破两个州的城防。吓得羌国的鲜于一家火速送了两个皇子过来当质子,并割舍两州作为赔礼。秦军这才鸣金收兵,暂时没有大规模北上。

两年之后,密信一事再次发生,秦军此次没有回头。便借机挥师北上,势如破竹夺了鲜于家的江山。

至于为什么两次都是拿羌国开刀,未南下向齐国发兵。一是因为秦国没有把握两线作战,齐国又易守难攻。二是因为秦人缴获的密信中,齐国的回信都是口风一致的:不。

齐国安居一隅,坐拥湘江天堑。国内重教化,学诗书,举国上下见面打招呼都是之乎者也,从不舞枪弄棒。齐国虽最是幅员辽阔人口众多,但大家多是文弱书生,和北方几国凶悍暴戾的画风格格不入,也不喜挑起战事。

这两次出兵之间,还发生了一件事,足以改写秦国的历史。

那便是鲜于家割舍的两位皇子。长者名曰鲜于虎,被父君送来秦国后不久便抑郁而终了。年幼者名曰鲜于伥,来秦第一日便抛弃了羌国皇子的身份,改投秦人帐下,一步步挣军功做了蒲衣觉的心腹大将。

也就是这个鲜于伥,和燕国遗贵慕容景一起杀进了长安,手刃了蒲衣觉。利刃插入胸膛的感觉,时隔三年,仍然叫人心惊肉跳。

元钦嘴唇略有些发白:“羌国有贼心,陛下意在如何?”

蒲衣觉理所当然道:“自然是陈兵边境,叫鲜于老贼知道,豪赌,就要服输。”

一时间众多念头在元钦心头浮现:慕容一族的结局已经和上一世不一样了,羌国遗贵鲜于氏的命运是否也能改变。这回出兵是和上一世一样,只是虚晃一枪索要土地,弄回来一个赠品鲜于伥。或者不一样,羌国皇帝没有送自己的儿子来当质子,两国真刀真枪打起来,两年后的伐羌之战提前登场。

若是前者,上辈子的仇人便又要来到蒲衣觉身边。

若是后者,岂不是与如

今修养生息整治内政的大方向背道而驰?

元钦坐在案前,蒲衣在他身后,单手撑着椅背半圈着他。元钦一紧张,便不自觉抓住了蒲衣觉的小指,回身望着他:“要打仗吗?”

皇后这样自下而上地望着自己,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受惊的猫子。嘴唇微粉,面容白皙,脖颈纤细。蒲衣觉受到迷惑,伸手轻摸了摸他下颌的线条:“距离伐燕战事不过半年,朕不是这般穷兵黩武不顾民生的君主。”

“所以……”元钦试图从他眼睛看到他的心事。

“战事不打响,也可趁机叫鲜于氏伤筋动骨,为他的贪婪莽撞付出代价。”蒲衣觉将手从下颌移到颈侧,为指腹感受到的柔软细腻流连不已,“我秦国边军近二十万,拨一半去奇袭羌国边境,便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叫那老皇帝闻风丧胆。”

竟和上辈子思路一模一样。元钦自己先寒了心。

“老匹夫快七十了,酒色掏空他的身体和胆魄。我军奇袭攻破边境州郡的城防不在话下,届时再给他机会和谈。只要不威胁到他的地位,相信我们要什么他都会给的。”

蒲衣觉将鼻子凑近,略有些沉湎元钦身上淡淡的果木香气。这香味明明是他两用膳时一起沾染的熏香,他却觉得落在元钦身上格外甜。

“老鲜于四个儿子,长子鲜于虎,三子鲜于伥皆是将才,留在羌国总是祸害,朕有意借此机会讨他们过来。剩下二人不过眼高于顶的酒囊饭袋,与齐国密谋就是他二人想出来的主意。不如留给他们羌国玩内斗,最好多出些授人以柄的昏招。”

质子,鲜于伥,又出现了。

这该死的收集别国将才的爱好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被羌国这桩事一搅和,元钦心中囤积的别扭没有了,羞赧也没有了。国运当前,哪还顾得上儿女情长,陷在皇帝施与的缱绻柔情中不能自拔。

他猛地回头,险些亲上蒲衣觉,又退开些才故作冷硬地说话:“陛下恼恨羌国,又无心现在开战。打下点羌国的国土收入囊中以示警醒不就得了,为何还要把人家的皇子要过来?”

换几个月前他多半只想到要收拾细软跑路,顺带怀念一下此生无缘的赵婕妤妹妹。时至今日

,却大不一样了。他一把挥开蒲衣觉的咸猪手,厉声对该死的名将遗贵收集计划说不:“我不许你把鲜于家的两个皇子要过来,难道陛下喜好男色吗?你若不是爱好特殊,以后就别惦记别国的皇子王爷。”严辞厉色尤嫌不够,他还要瞪自己的男人:“别说惦记了,提也不准提起。”

蒲衣觉无辜眨眼,用三指做了个捂嘴的动作,乖巧闭嘴。

元钦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蒲衣觉这么不堪一击,当下又蹬鼻子上脸:“来,跟我说一遍‘我绝不把羌国皇子弄进长安’,听到没有?”

超凶,豹凶,宇宙无敌凶。

蒲衣觉为难地看他:“可是我想把那两个……弄来秦国,是给你做礼物的。”

“少拿我当挡箭牌,我看着像爱好特殊的样子吗?”元钦气鼓鼓,口不择言起来,“我要两个羌国的皇子能干什么?”等着鲜于伥在秦国做大,拿刀再来捅我一遍吗?

“自然是提溜进宫,给你砍着玩的。”蒲衣觉低声辩解,“无论哪个国家野心勃勃的皇族子弟,留着总是祸害,恐养虎为患将来伤到你。”

皇帝蔫儿了,颇像一只有意讨好母狮反被吼的公狮,鬃毛都被吼得飘起来,委屈巴巴:“我这辈子的心愿,就是把他们一个个提溜到你面前让你砍。”

元钦为皇帝匪夷所思的残暴惊愕不已:“你哪来的这奇怪癖好,上次让我砍慕容妍,这次又预备让我砍鲜于伥……”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脑海中似有某种灵感闪过,一时又抓它不住。

蒲衣觉还在委屈巴巴:“你不要人,我届时令主将在阵前砍了他两兄弟便是。”他自己独自回宫时,就想着等元钦回来要告诉他这桩安排,悄无声息地让人把前世的杀身之仇给报了。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如今被一顿吼,只能演戏旗鼓退而求其次。

不仅不能多说什么,免得吓到元钦,让他生出灵异的猜想来。又不甘心一腔心意被怀疑成是喜好特殊。他便一边收起密信一边找借口掩饰:“我想让鲜于家的两个皇子进宫可半点没有旖旎之心。不过是观古往今来,家国的没落许多都与承继者的天资息息相关。听闻鲜于老匹夫能拿得出手的儿子就两个,这

才想找机会要过来困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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