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生变

什么鬼气？

顾念苦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想了想，寻一个可聊之人也不容易，还是努力组织了语音，想要粗俗的说的清楚一些，“十万降卒埋骨一处，甚至有人活埋致死，怨气怎会少？因着家师所授，我虽无法除了这怨气却能感受一二，如今，竟似被涤荡一清，很是……温柔。”

“温柔？”秦延有些傻了，这词好生奇怪。

“温柔”一词出口之时顾念也是怔住，为何会有这般感觉？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王爷体内那股莫名的气息，也是不再说话，这世上玄而未名之事太多，不是他这等俗人可以勘破。

“顾医令！快！王爷，王爷他！”飞奔而来的日前才提了军职，接替霍跃的燕驰甲，原是风骑北军校尉，性格坚毅，战功卓著，筛查了几日，很是可靠，这才被秦延提了上来，放在了叶曜身边护卫。

顾念一见他那神情，先是大惊，又是大喜，搞得秦延想一巴掌拍死这人，身在曹营心在汉？这是幸灾乐祸上了么？

顾念随着燕驰甲疾奔而去，秦延也只紧随其后，很快便见到叶曜的马车，帘内满是血气，人也早已昏迷。

一连几日的平静，终于在此刻打破，若论医病治伤，秦延确是插不上手，但也是无条件信任顾念，这人虽说冷漠，但自从效忠永宁王府，大事上从未出过岔子，至于某些莫名受伤的小兵小将是发生了什么，秦延从未在意，妄图挑衅顾念，后果只能自己兜着。

此刻，他也搭不上手，只得探求前因，一把抓住燕驰甲，“今日，是去了哪里？”

方才上任永宁王近卫两日的燕驰甲本就自悔极了，即便是自幼长于行伍，见惯生死，此刻还是慌张。更是懊悔未先预料防范，若是霍跃还在，必不至于险王爷于险境。好在沙场多年，面对秦延问话，强稳住了，认真道，“王爷说，明日要启程建兴了，便想去和留在北胤，留在苍戈的将士们道别……”

“只是如此？”秦延不信，这几日叶曜去了坟冢多次，若是心伤，早该显了，若能压下，今日也不至吐血至昏迷。

燕驰甲迟疑了一瞬，将之前捡起的密报递给秦延，“然后，收到了这个。”

密报是黄标，显然来自中唐暗线。短短四个字，却是：

生变，俊亡。

俊？

秦延蹙眉，难道指的是杨俊？是有些日子未见到他了。

秦延不知，山谷遇袭前几日，叶曜便派了杨俊暗夜出行去接应楚焱，更不知路上出了何种变故，只知，密报来自中唐，若真指的杨军，那杨俊便是身死中唐了。

叶星璨生死不知，霍跃又尸骨未寒，再加之建兴王府的糟心事，突然传来的杨俊之死便是那压在叶曜胸口的最后一根稻草，怎能不断？

秦延叹息，再一念，杨俊与中唐有何联系，为何从未听闻？

只是杨俊行踪从来诡秘，即便是他，虽未刻意留意，但这么多年自边边角角竟也未得半丝其与中唐的痕迹，若说相关，似乎第一次见到杨俊时，还是孩子的永宁王府第一暗卫口音有些奇怪，至少不是地道的北人，并非长于建兴。

秦延虽是迷惑，倒未有那么多时间容他深思，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叶曜身体状况。好在，很快便得到顾念消息，这口淤血吐出，反倒帮助了叶曜身体的恢复，也难怪顾念当时神色奇奇怪怪，想来是预料到了。

叶曜身体意外转好之际，千里之外的荒冢山，北胤神庙中的少女却是陷入梦靥，缠绵不愿醒来。

随着低声祝颂，柔和的光渐渐沉入少女身体，明灭的烛火也慢慢旺盛，好似沉睡之人的生命之火也被点燃，少女胸口的伤口在强大的力量催动下渐渐愈合，只是面色依旧苍白近乎透明，她睫毛微颤，似要转醒，挣扎许久，却依旧没能睁开眼睛，眼角却有晶莹的泪水一滴滴缓缓滴落，晶莹剔透如水晶，再一滴滴，落入尘埃。

浅碧色夹袄的侍女紧张的守在塌前，已有半日，看着少女逐渐有了生气的面容，也看着她的悲伤，她的泪水，她的挣扎，随之心痛，“家主，小姐这般，是都想起来了吗？她为何……为何还未转醒？”

身侧细心研药的男子抬头看了看躺在榻上已有数日的少女，焦急的回神，抚上了她的额头，已经不再冰凉，是该醒了……

这个看不出年岁，容貌惊为天人的男子自然是洛渊谷主楚焱，为了救回唯一的血脉，只得留滞北胤，寻了这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