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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莱从未见老太太家里来其他人,除了有时候看到人来拿走老太太的画作,基本没见过其他人。春莱很好奇,难道老太太一直一个人吗?没有老伴,没有后辈?刘阿姨也曾交代春莱不要打探老太太的私事,刘阿姨还说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春莱是老太太唯一留下的家政阿姨,就是因为春莱不会随意动她的东西不会随意干扰她的私生活,不会八卦她的事,有规矩。其实春莱自己知道,这不是她与生俱来的规矩,而是她哥哥春海出事之后习惯了用沉默面对周围。
以前也并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只是有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干脆不说,埋头做自己的事,而且在电视上也看到在别人家做事就是少问多做。春莱
每天按照老太太的习惯,除了保持屋内整洁,和负责一日三餐,空下来的时候就坐老太太太跟前打下手,空下来就看看书,两个人不知不觉形成了一种默契。春莱慢慢也从老太太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她老伴早些年已经去世,有一个儿子定居国外。
就在春莱习惯在老太太家的生活时,法院的通知来了,让她在某个时间去法院一趟。
春莱不知道去法院将要面对什么,可是现在她似乎已经有些底气不去惧怕将会发生什么,刘一刚是吵也好,骂也好,她都做好了准备早一些结束这段婚姻关系。
因为姐姐春芹在上班,春莱就自己一个人来了,有些事总归是需要自己去独立面对的。她不想再让姐姐牵涉进来。
再次见到刘一刚的时候,春莱曾经的不舍和担心离开他无法生活的疑虑彻底的消失了,刘一刚看上去明显比以前憔悴了,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便很快又移开了,春莱依然傻傻的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曾经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的男人,没想到现在会变的如此陌生。
“你不要以为打官司就可以来分财产。”刘一刚开口了,依然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春莱听了心底还存在的那么一丝丝好聚好散的幻想破灭了。
“随你,我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春莱面无表情。
“都是你自找的,我没逼你,你这种人活着也是给别人添麻烦。”刘一刚依然不依不挠。
春莱好不容易放缓的心情被刘一刚的一句话击灭了,强力忍住泪水:“是的,谢谢你让我变成我现在的样子。”
刘一刚轻蔑的一笑。
“你应该从你自身找原因,怪不得别人!”
春莱还想说什么,法院的工作人员过来让他们保持安静,调解开始了。
“现在春莱,刘一刚离婚一案正式开庭。”
春莱,刘一刚分别入座原告和被告席。
法官让两个人分别陈述两个人之间的离婚原因,春莱不知道该怎么说,简短的说了句:“感情破裂,请求离婚。”
接下来刘一刚阐述:“跟她的理由一样。”法庭工作人员见双方都简单明了,说道:“具体说说感情如何破裂。”
春莱不愿回忆过去的十年像保姆一样的心酸:“是我配不上他。”
刘一刚又冷笑了一下:“你知道就好。法官大人,你也听到了,具体的问简单说一下吧,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工作赚钱,回到家里看到的是脏兮兮的环境,孩子也管教不好,我作为一家之主心里着急,难免说她两句。”
“那你都是如何说的?”法官追问。
“我…”刘一刚一时语塞。
这时候听到春莱这边传来律师的话:“你所谓的说她两句恐怕除了语言的侮辱还带有行动的暴力攻击。这是我们调查的你们周围的邻居提供的一些你们家争吵的资料,这里还有一份录音,是你在一次辱骂她的争吵中春莱手机上无意保存下来的!”接着律师便播放给法官听。
里面果然是一个男人极度愤怒对另一个女人的辱骂,不堪入耳。
刘一刚的脸顿时变了。
“一个人犯了天大的错,除了法律,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随意殴打辱骂。”律师继续说道。
春莱听了已经泣不成声。那些噩梦般的日子过去了,现在被重新拿出来,春莱依然心有余悸。法官再说什么,她已听不清楚。
她终于有机会把自己心里隐藏的曾无人诉说的痛苦试着用一种缓慢的好像与自己无关的情绪娓娓道来。
“法官大人好,今天坐在这里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我一直以为结婚,嫁给了一个男人,生是他的,死,也是他的。在婚姻里,我以为做好妻子份内的事就是最大的贡献,但我没有,在他眼里,我家务做的不好,我不上进,我没教育好孩子,我一无是处,所以我也以为我就是如此,我忍受他的责骂,我努力去改,但依然得不到他的正视,我跟了他十年,9年没有性生活,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都能忍,可是我的忍让换来的是他的嫌弃,他有别的女人,甚至光明正大带到我家楼下…我选择了用跳楼来解决,可惜,老天不愿收我,让我又活过来今天站在这里为自己的生活讨个说法…”春莱的心里突然很平静,没有眼泪也没有撕心裂肺,她很平静的看了一眼刘一刚:“如果我说的这些是捏造事实,我愿意再次用跳楼赌注。在我被诊治的过程中,我没有得到任何他的照顾,相反,得到的是他带着孩子来跟我撇清关系。我曾还存有期待的心就那样破灭了,才明白,这个我曾誓死捍卫的婚姻,保不住了。”
在场的每一位工作人员都凝住了,空气也凝固了。
“我现在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分多少家产,只想讨回一个公正,是不是我这些年真的错的一无是处,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不堪?真的什么也拿不到?活该跳楼!”春莱的声音明显加重。
法官停了一下,低头看着春莱律师递上去的资料,没多久抬起头:“被告刘一刚,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一刚怒目圆睁:“春莱,你给我弄这一套当初就应该摔死你!”
“注意,这里是法庭!”法官敲了一下手里的法锤。
“像她这样一个照顾不好家庭的人有什么可说的!”刘一刚指着春莱跟法官继续说道。
“既然双方达不成调解,现在基于被告情绪激动,暂时休庭,择日再审。”法官一锤定音。
春莱走出法庭,看到气急败坏的刘一刚,已经不像以前有种畏惧心理,而是没有表情的从他身边经过。
“你这个狗女人,休想拿到我一分钱,钱都是我挣的!”春莱听到刘一刚在身后大声喊着。
春莱不回头也不再争辩,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不理会不动于情,法院自会有判别。身边的律师跟春莱说道。
“谢谢律师。”春莱很客气的感谢刚才为她辩护的律师。
“这是我们律师应该为辩护人做的,我争取最大为你争取利益吧。”
“只要能离婚,分不分财产我真的无所谓。”春莱强调。
“你想证明自己是对的,不像他说的那样没用,就是看能分到多少财产。”律师冷静的提醒春莱。
“你如果能提供你们的共同财产,比如房产证,他的银行卡,凡是有你们俩名字,或者能证明是婚后财产的,我都要尽力为你争取。”
春莱听了不觉有些懵,没想到离婚居然这么麻烦。
“那下次开庭会是什么时候?”春莱问。
“不出意外是三个月或更长吧,看法院的受理速度。”
“哦。”
“所以这段时间我们需要更深入的调查你们周围的关系,你能提供的都尽可能提供给我,也是为你早日离婚做准备。”律师依然很严肃并看不出带有任何个人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