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天星张家

天星村，位于天星山脉的一处深谷中，周围悬崖陡峭，壁立千仞，古木参天。时有浑身散发着洪荒气息的妖兽振动巨翼，从上空横过，投下大片阴影，笼罩村墟。

然而，张家在此繁十数万年，却从未被妖兽侵袭骚扰过。

那些凶悍蛮横的妖兽，似乎对这片土地颇为忌惮。

素湍银瀑，自万丈青崖间飞漱而下，引成一条宽约百丈的大河，穿村而过，往东南方向蜿蜒而去，孕育出了张家界的一百零八座村落。

一百零八座张家村落，分散在山谷的四周，甚至筑屋于峭壁之上，彼此遥相呼应，紧紧地拱卫着古老的天星村。

张家祠堂。

宽阔的天井中，矗立着半截巨大的枯木，十人合抱之围，足有百尺之高，但通体焦黑如炭，毫无生机。

幽深而又古老的祠堂里，透窗的光线有些昏暗，摇曳的灯影中荡漾着浓烈的熏香。

一百零八村的村长毕集于此，在每位村长的身后，各自站着几人，虽然年纪大小不一，但无一不是村中的强者或者修炼天才。

此时，数百双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坐在上首位置的老族长张古楼，似乎都在等他做最后的决定。

但张古楼双目微瞑，仿佛神游太虚，许久不曾说话。

“族长，击天神木乃是我族祭灵，守护我族十万余年，断不能被他人夺去！”

眼见张古楼沉吟了老半天，仍不言语，石壁村的村长终于忍不住，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同仇敌忾。

“石壁村长说得没错，谁敢动击天神木，我张鑫就跟谁拼命！”

“乾月人皇以前不是答应过我们，绝不搅扰我张家的世代安宁吗？现在又言而无信，过河拆桥，竟敢打我击天神木的主意！”

“族长，我玉泉村全村上下，誓与击天神木共存亡！”

一时之间，偌大的张家祠堂里，激昂的请战声音络绎不绝。

就在这时候，一个阴恻恻的冷笑声幽幽地响起在了角落里，“半截焦木而已，何必以命相搏？以我之见，拱手相让，换我全族安宁，岂不更好？”

闻言，石壁村长怒目瞪视，“丰仁村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击天神木乃是我族祭灵，护佑张家十万余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丰仁村长打断了。

“祭灵？护佑？”

丰仁村长唇角扬起一抹嘲弄的冷笑，昂然说道，“我族自张靖先祖始，十万余年间，为张家战死的族人，不计其数，他们才是真正护佑我族的祭灵！护佑我族，从来靠的都是人，而不是那半截狗屁击天神木！”

说到最后，口沫横飞，声言俱厉，情绪激动，同时也感染了在座的不少村长。

“丰仁村长言之有理，就算击天神木曾是我族祭灵，但早已枯焦，无力继续护佑我族，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人皇，又有何妨？”

“不错，为了那半截毫无用处的焦木，三天前就已经死伤了百十个族人，如今期限已至，人皇再派人前来抢夺，死伤岂不更加惨重？”

“交出击天神木，可保我族安宁，又可与乾月皇朝交好，一举两得。”

“望族长老大人以族人为重！”

或战或和，一百零八个村落，顿时分成两派，双方争论不休，相持不下。

铮，铮，铮。

就在大家吵得难分难解之际，张古楼突然睁眼，以龙头杖触地。

现场众人，立即闭嘴，逐渐安静了下来。

深邃的眸光从左至右地横扫众人一遍，待得众人彻底安静，张古楼方才徐徐开口。

“十七万年前，星魂帝尊、祖龙仙帝以及后来的无始仙帝，与张靖先祖一起，就在祠堂天井的那个地方，亲手栽下击天神木，每人一溺。”

“十二万年前，无始仙帝执掌天命，将击天神木根系所及之地，也就是整片天星山脉，悉数封赐给了我张家，世代永昌。”

“九万七千年前，先祖张玄嚣，冲击圣人境，引来天道劫雷，几乎摧毁天星山脉，幸得击天神木殊死抵御，免我张家灭族之灾。”

“五万三千年前，魔蚁族大举入侵，欲噬击天神木，先祖张瑞栋率领八万族人，浴血奋战，族人死伤，十之八九。”

“两万六千四百年前，击天神木彻底枯死，先祖张启山抱木而哭，双目泣血，全族裹素，守孝三年。”

这一桩桩往事，皆铭文记刻于张家祖碑之上，而且都跟击天神木息息相关。

张家族人，对此无不自幼耳濡目染，烂熟于心。

但此时，听得族长张古楼不疾不徐地说来，一字一句，透着些许悲凉沧桑，另有一番滋味登时涌上心头。

偌大的祠堂之中，鸦雀无声，便只有张古楼一人的声音在回荡。

“张家旧俗，凡我族子弟外出，临行必取神木一叶，贴身而藏，以示不忘故土乡水，莫恋异域富贵。”

说着，张古楼抬起右手，虚握成拳，在左胸重重地捶了三下，凛然道：“于我张家而言，击天神木，不仅是祭灵，亦是信念，更是信仰！纵使它现在枯了焦了，哪怕有一天突然没了，但这种信念信仰，也将随着我们张家血脉，跋涉万古，永垂不朽！”

最后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仿佛掷地有声。

现场众人尽皆面色惨淡，只觉热血沸腾，好像先祖英灵在体内血脉中骤然复苏，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

“铛！”

便在此时，古钟长鸣，响彻村墟。

此乃城楼示警，预示强敌来袭，让村中人做好迎敌准备。

甫一听到这个示警钟声，场内众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外面，目光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