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相遇的黄昏
故事要从很久之前开始说起了。
“一扫连六月以来连绵的梅雨潮湿天气,今天终于看见了久违的太阳,接下来一周将是持续高达38c酷热高温天气,请观众朋友们做好防晒措施,避免中暑,以上就是今天的天气预报了,请大家今后也继续收听我们的节目,这里是小花,咱们下期再见。”
路边小店的电视里,趁着短短的广告时间,插播着天气预报。
其实就算不看天气预报也知道后面的气温是多么难熬,天空高悬的灼灼烈日宣告着漫长酷暑的到来。
白色的柏油马路烫得像要融化了一般,高温透过厚厚的鞋底直钻脚板,烈烈生疼。
放眼望去,笔直的道路被烈阳炙烤得些扭扭曲曲,吹来的阵阵滚烫热风让行人的额头上浸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掉到地上,瞬息化作蒸腾而起的白色雾气,只有河边的道路旁,有着断断续续的几片树荫,吸引着渴求荫凉的行人,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子,争先恐后的钻了进去,畅快淋漓地吐着舌头,贪婪地享受这片刻的清凉。
“妈妈,我也想吃冰棍。”
一个约四五岁的小男孩,穿着件有些洗得泛黄的白色短袖,正牵着妈妈的手,一边眼巴巴的看着街上吃着冰棍的行人,一边不住地望向旁边商店里塞满五颜六色包装纸的冰柜。
“小凡啊,冰棍吃了对身体不好,咱们回家喝凉白开好不好。”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年轻妇女看着身高才刚到自己大腿的儿子,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生硬,好似在责怪自己的儿子怎么从小这么不懂事,然后她从嘴里干巴巴地挤出了这套大人的说辞。
小男孩还是有些羡慕看着路上耀武扬威般拿着冰淇淋的小女孩,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好,妈妈,我们回家喝凉白开,不吃冰棍了。”
女子却露出了既难过又欣慰的表情,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还是牵着儿子稚嫩的手掌走进了路旁的商店。
“你选一个喜欢的吧,小凡。”她轻轻对小男孩说道,一边从包里翻出了她有些破旧和单薄的钱包。
“就要这个了。”小男孩毫不犹豫的指着那个看起来最便宜的冰棍
“老板,这个老冰棍多少钱啊。”妇女问道,她的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五角钞票
“一块一个,小朋友买那个巧乐兹吧,又香又脆。”老板和善的推荐着
“我最喜欢吃冰棍,就买这个了。”小朋友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只得又从干瘪的钱包里翻出了一张五角的纸币,嘟囔道:
“怎么要一块了,以前不是五毛么?”
“嘿嘿,早涨价咯,五毛钱的老冰棍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给儿子买冰棍呀。”
老板是一个上了年纪中年大叔,总是带着亲切的笑容招呼客人,操着一口纯正的川普,这似乎让她想起了关于某个男人的不愉快回忆,没有接话,付了钱后就拉着儿子匆匆走了。
“轰隆!”
风云突变!方才还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转眼间就乌云密布了,天空深处雷光闪烁,隐约有雷蛇翻滚,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无与伦比的狂风暴雨。
漆黑阴沉的云层像一个巨大的筛子般,大颗大颗的水滴从底部漏了出来,漏出的雨点逐渐密集,交织成密不透风的雨幕,街上的行人开始狂奔了起来,又或是无奈地躲在路边的屋檐下,整个城市在大雨中变得朦朦胧胧,从远处遥望,有一种五光十色的梦幻之美。
夜幕降临,瓢泼的雨势没有丝毫减弱,雨点依旧急匆匆地从天而降,然后一头撞在窗上、遮雨棚上、路边汽车的玻璃上,发出连绵不绝的清脆声响,富有旋律的滴答声取代了城市往日里车鸣不止的喧嚣声。
月亮被漆黑的雨云遮蔽了光芒,一团团浓稠的黑云里盘旋着明亮的刺目雷蛇,在这昏昏沉沉的漆黑雨幕之中,命运的种子在慢慢深根发芽
“哐铛!”
数十条耀眼的雷蛇同一时间劈落!在漆黑的夜空中交织出了一张明亮绚烂的大网,一颗倒霉的老槐树被劈的浑身焦黑,冒着零星火花又马上被大雨扑灭,在那漫天电网消失的刹那,一颗绿色的流星突兀的从空中出现的一道狭细小裂缝中一闪而出,沐浴着无尽雷光,像是自太古穿越而来。
悬停在空中,于密布的黑云中若隐若现,接着晃晃悠悠的像个无头苍蝇般,在空中四处乱晃了一阵,似乎在确定着方向,不一会儿,绿色的小光球猛然停住!应该是找到了目标所在,biu的一下!朝着一个方向笔直的呼啸而去!
无数下落的雨滴被高速运动的它轻轻一撞,轰然爆碎成团团水雾,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子弹般的笔直水痕。
“砰。”
终于来到了终点,没有激烈地撞击声,只有一声轻响,如同在真空中击穿了一块豆腐,无声无息。
绿色小球悄无声息地击穿了一处低矮平房的的屋顶,带着恐怖的动能,直奔正躺在床上做着香甜美梦男孩胸口而去,眼看男孩的胸口马上就要被那绿色小球洞穿,彷佛已经能看到即将发生的惨剧!
谁知那小球在触及男孩胸口一刻,没有血肉四溅,只有一道绿光微微闪动了一下,高速运动的小球就像游鱼入水般融入了他的胸口,不见了踪影,唯有在屋顶的留下洞口见证了这不速之客的到来。
“哗哗哗!”
冰冷彻骨雨水顺着小小的洞口流淌了下来,流进了温暖干燥的房间,把被子和床单淋了湿透,寒冷和潮湿侵袭着他的皮肤,小男孩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条件反射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出来!
他睡眼朦胧的望着屋顶的洞口。
“屋顶上怎么有个洞啊?”男孩揉了揉眼睛,瞬间清醒了过来。
“妈,妈妈!你快来啊!屋顶破了个洞!咱们家漏雨了!”他“咚咚咚!”的跑出房间对着客厅大喊。
接着是拼拼砰砰的起床声,不一会儿客厅里的灯也亮了起来,披头散发的母亲慌忙地冲进了他的房间,立马抱住了自己儿子,仔细地检查着他的身体,确认他安然无恙后,才看向了屋顶的大洞,冰凉的雨水还在不断朝房间里倾泻,她单薄的身子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无力。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儿子委屈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抱怨道:
“这房子住了都十几年了,你爸宁可把钱花在别的女人身上,也不肯多给我们一分,我也不要他的臭钱!妈妈有你就够了,小凡,妈妈一定会把你好好培养成才的。”
看着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母亲,年仅五岁的男孩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紧紧的抱着母亲,轻轻地拍打她瘦弱的后背。
第二天,在邻居们的帮忙下修好了屋顶,母亲却把小凡送到了一所寄宿制的学校,和父亲一样,失去了踪影。
男孩的成绩很好,常常考班级的第一名,在遥远的小城镇上,人们以为班上总考第一的那个孩子一定可以考上清华北大。
可鸡头就是鸡头,凤尾就是凤尾,别忘了凤凰最好看的可就是它的尾巴啦,又怎么能一样呢?
生而平凡, 却长在不平凡里,最后依然落进平凡,要如何接受这样的落差。
这个世界上,连死亡都是不公平的,有人葬在墓园山顶的风水宝地,也有人草席裹尸无人问津。
活着是一种苦难,也是一种艺术,悲剧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