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巧辩
“本宫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想先休息了，你们都出去吧。”皇后抬手抚额，露出不适的神色来。这称病的法子虽然说不上好，但至少能将这件事蒙混过去，至少苏子昭却不打算给对方这个机会：“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就头疼了？”
“不碍事，都是顽疾了，你们都先退下吧。”皇后实在不想多看这死丫头一眼。
长公主与三皇子自然明白皇后的用意，他们正要行礼告退，就见苏子昭上前两步，急切地道：“皇后娘娘，民女略通岐黄之术，不知可否让民女为皇后娘娘诊脉？”
“本宫已经说了不碍事的，你还是……”皇后不悦地摆了摆手，十分明确地下了逐客令。
苏子昭却仍是死皮赖脸地道：“皇后娘娘这是嫌弃民女医术不精吗？还是……皇后娘娘根本就是瞧不起民女这个人？如此的话，民女便先行……”
“母后，既然苏姑娘如此盛情，不如母后就让她帮您瞧瞧吧？”三皇子眸光一闪，笑眯眯地开了口。
皇后不禁狐疑，但听儿子已经这样说了，便忍着不悦点了点头：“既如此，便麻烦苏家姑娘了。”
“能为皇后娘娘诊脉，是民女的荣幸。”苏子昭再次行礼后，走上前去，此时皇后身边的宫人早已在皇后的手腕上搭了一块轻薄的帕子。
苏子昭虽然十分不愿，却不得不在皇后跟前跪下，之后才抬手搭在皇后的手腕上，开始诊脉，过了好一会儿，苏子昭的眸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却很快便隐没不见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苏子昭可以确定自己诊脉绝对没有出错，但是皇后的身上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这分明是……
“你可诊出什么来了？”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子昭。
苏子昭十分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是民女说大话，让皇后娘娘、长公主与三皇子见笑了，民女的医术实在粗浅，没看出什么头绪来。”
皇后收回手：“本宫方才便说了无碍的。”
“是民女的过错，还望皇后娘娘恕罪。”苏子昭恭敬地站在一边。
长公主仔细看了看苏子昭的神色，见对方的脸上除了惶恐和懊恼，并无其他，便开口道：“既如此，我们便先退下了，母后且好好休息吧。”
“民女告退了。”苏子昭跟着退了出去。
走出坤宁宫，长公主嘲讽地道：“苏姑娘该去太后娘娘那里请安了吧？”
“民女正要过去。”苏子昭无奈，在告别长公主与三皇子后，只得先往太后那里跑一趟，幸好太后体贴，说身子乏了，没有接见苏子昭。
如此苏子昭终于得以去往锦太妃处，此时锦太妃已经等候多时，见苏子昭出现，才舒了口气：“我听说你被长公主叫去给皇后请安了，还想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幸好你这么快便来了。”
“女儿给额娘请安，让额娘担心了。”苏子昭行礼后，便被锦太妃拉着在身边坐下了。
“长公主他们可有为难你？”
苏子昭不想让锦太妃为自己担心，故而摇了摇头：“只是去问安罢了，没有什么事。”
“皇后在宫中虽表现得一向平庸，但毕竟是一国之母，而长公主性子跋扈，三皇子纨绔，都不是好惹的，我并不愿你多招惹他们。但是子昭，我也不想看到你被人欺侮，要知晓这皇家之人，都是冷血的很，绝不会因为你的示弱而放过你，甚至会变本加厉。”锦太妃拍了拍苏子昭的手，意味深长地叹息着。
苏子昭很明白这个道理，前世她那般隐忍，却落得那么悲惨的下场，是呀，人一旦太过软弱，便只会被人欺辱：“额娘放心便是，我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况且还有王爷在呢，他也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听苏子昭说起杨靖岿，锦太妃这才想起今日自己叫苏子昭进宫的目的，忙摆正神色，语重心长地道：“子昭丫头，你可要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与靖岿闹别扭了？”
“叫额娘挂念了，我与王爷一切都好。”苏子昭一面这么说着，一面抬眸瞥了林嬷嬷与服侍的宫人一眼。
锦太妃会意，略略整容道：“我要与苏姑娘说些闲话，你们都退出去吧。”
众宫人行礼退下，只是林嬷嬷却留在殿中，苏子昭不禁又多看了林嬷嬷一眼，看来这林嬷嬷当真是颇得锦太妃重视。
锦太妃也看了林嬷嬷一眼，道：“林嬷嬷是自己人，你不必在意。”
苏子昭点了点头，对于锦太妃的安排，她没有权利质疑，更不可能直接把人赶出去。
林嬷嬷似看出了苏子昭的心思，上前一步道：“苏姑娘可是在怪奴婢吗？”
“我为何要怪林嬷嬷？”苏子昭笑了。
林嬷嬷恭敬地朝着苏子昭行了一礼，而后才正色道：“方才奴婢明知长公主是要刁难苏姑娘，却什么都没做，苏姑娘是否为此事而怪罪奴婢了？”
苏子昭还没说话，倒是锦太妃先对林嬷嬷皱起了眉头：“林嬷嬷，你跟随我多年，难道看不出我对子昭丫头的喜爱吗？既然你明知道长公主等人是不安好心，却为何反把子昭丢下了？”
“奴婢知错，奴婢愿为此事向苏姑娘致歉。”这么说着，林嬷嬷又朝着苏子昭行了礼。
锦太妃叹了口气，拍了拍苏子昭的手背：“子昭，林嬷嬷也是一时糊涂，你莫要与她计较，她对我这老婆子的心，倒不会是假的。”
“额娘如此年轻，怎么能说自己老呢？”苏子昭笑着打哈哈，虽然她很清楚林嬷嬷是怎么想的，也知道林嬷嬷确实是在为锦太妃与杨靖岿着想，但却不能不对她生出怨言。
锦太妃闻言便笑了。
林嬷嬷有些不顾场合地在一旁道：“苏姑娘可是觉得奴婢做错了？”
“不，我没有说你这样做是错的，我只是不敢苟同罢了。”苏子昭看向林嬷嬷，微笑着摇头，她不喜欢藏着掖着，尤其是对于不是敌人的人。
林嬷嬷拿余光瞥了苏子昭一眼：“还请苏姑娘赐教。”
“林嬷嬷以为我是什么人？”苏子昭不答反问。
林嬷嬷一愣，不解道：“苏姑娘此话何意？苏姑娘便是苏姑娘，还能是什么人？”
“不，在你眼中，我是不是苏姑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可能会成为王爷的妻子，成为太妃娘娘的儿媳妇，所以你看我，不是在看苏姑娘，而是在看王爷未来的妻子、太妃娘娘的未来儿媳，不是吗？”这话若寻常女子说起来，定会羞窘无比，甚至是根本说不出来，但此刻苏子昭只是在就事论事，因此神色淡然，并不觉得羞怯。
林嬷嬷又是一愣，心中似被什么拨动了一下，虽然不能开口承认，但却不得不说这正是她心中所想，只是：“苏姑娘说起这个作甚？难道这与奴婢之前的作为有何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而且还有着很大的关系，”苏子昭微微一笑，一双澄澈的目光仿佛能把人看透，“若非林嬷嬷想考验我一番，看我能否胜任王爷妻子这个角色，能否胜任太妃娘娘儿媳这个角色，又怎么会如此待我？”
“这……”林嬷嬷的表情愈发地不自然了，因为她的心思被对方完全猜到了。
“但林嬷嬷毕竟是太妃娘娘身边忠心的下人，这么做也可以说完全是为了主子考虑，我又怎么能说你做的是错的呢？”苏子昭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可偏偏我又是被林嬷嬷试探的那个人，被长公主他们刁难的那个人，当时无人帮我，我若是出了什么事，林嬷嬷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吧？”
林嬷嬷面露尴尬之色：“苏姑娘聪明过人，自是不会有事。”
“可我若是出事了呢？于我而言，无论是即将成为王爷去妻子，还是即将成为太妃娘娘的儿媳，却都是必然先成为苏子昭，所以说啊，对于林嬷嬷的作为，我当真是不敢苟同。”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只能自己先存在，才能看得到别人，苏子昭也不例外，她并不惧怕与成人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