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解药

从太岳池离开后，姜梨烟走在折返回未央宫的路上。

这时回去，寿宴应该差不多散了，也不知周砥走了没。

方才她走的太急，竟忘记给他留个口信，让他在偏殿稍等片刻。

不过，以周砥那不近女色的性子，若她真的让他去偏殿等她，他定是不会去的，更何况，她还是未来太子妃，他躲还来不及。

正想得出神，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姜姑娘，请留步。”

她回头看去，顿时愣住。

是周砥！

她下意识地屏气凝神，随即微微扬起嘴角：“周少师，您为何也在此？”

周砥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捻动着佛珠，语气平淡道：“出来透气，顺便看看，能否偶遇那日在香玉楼跑掉的窃听贼。”

窃听贼？

周砥还真是高看她。

谁能想到她第一次女扮男装去个香玉楼，竟会如此巧合地遇见他？

姜梨烟故作惊讶，随后干笑一声：“香玉楼？没想到，少师大人竟还会去这种地方！”

“相比之下，姜姑娘出现在香玉楼岂不是更出人意料？”

“少师大人说笑了，烟儿乃一介闺阁女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烟花巷柳之地？”

周砥凝望着她，眸光微暗：“周某的琴，名字从未对外提过，若周某在香玉楼遇到的不是姜姑娘，姜姑娘又是从何得知，周某的琴叫长离？”

姜梨烟的眼睫微微颤动。

她失误了。

周砥那把琴的名字是苍虞告诉她的，但现在看来，周砥定然以为她是那日偷听到的，而她偏又不能说她在派人盯他。

罢了，与其继续否认加深他的怀疑，倒不如坦然承认了，反正她那日确实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深吸了口气，笑道：“那倒……也是！”

“幸好，那日香玉楼的火未伤及少师的琴，否则今日，我便无缘一试这把好琴了。”

“姜姑娘这是承认了？”周砥似有若无地笑了声。

“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只不过我一个姑娘家女扮男装去那样的地方，总归不想叫人认出来，这才否认了。”

“姜姑娘就不怕周某再要你的命？”

周砥捻珠子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轻轻将手串戴回了腕上。

姜梨烟一怔，旋即轻笑道：“少师大人还不至于如此昏头，才当上太子少师，便为了这点小事把侯府千金给杀了。”

“姜姑娘觉得，那只是小事？”

“那日你们不就在说我当不成太子妃之事么？莫非在少师大人眼中，此事尤为重要？”

“别的呢？”

“别的？我还遗漏了什么，还请少师大人明示一二？”

她不用偷听也知道，周砥和他的暗卫说的无非就是那些事的筹谋，既然他想探她口风，那便让他自己先说说，她究竟是偷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才会让他想对她痛下杀手。

周砥眉头微蹙，许久没说话，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最终他还是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转移话题道：“姜姑娘如此轻易答应太子不做太子妃，似乎并无做太子妃的执念？”

“烟儿的确没有做太子妃的执念，不过我倒是好奇，周少师对此是何想法？您作为太子的老师，会希望我是未来那位站在太子身旁的人吗？”

“不希望。”周砥漆黑如墨的眸子流露出一丝笑意。

姜梨烟的心头微微一凛。

其实她只是随口一问，倒没想过他会回答得如此直白。

她确实一直忽略了一点，倘若此时周砥已经与沈君翎勾结，那么周砥也是不希望她成为太子妃的那方！

毕竟，一旦沈聿承拥有靖远侯府的势力和兵权，对于沈君翎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如此一来，说不定前世她与沈聿承婚前的那些意外，也都有周砥的手笔。

上一世，沈渊赐婚后不久，怀阳公主就病逝了，举国哀悼，于是她和沈聿承的婚事便往后延了一年。

可一年后，沈聿承又去了江南治水灾，他因水土不服在江南生了一场大病，好不容易痊愈返回京都，却在回京路上遭人暗算，差点把命交代在路上。

这诸多波折，硬生生将她和沈聿承的婚事拖延了两年才成。

当时她还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倘若真的是周砥插手其中，那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难道，怀阳公主的死不止与高皇后有关，周砥也难辞其咎？

还有，那日她在回府路上被刺客刺杀，那刺客莫非也是周砥派来的……

她根本不敢再往下想。

姜梨烟故作镇定，扬唇一笑：“难怪太子殿下会突然做出如此决定，想必周少师也没少劝谏吧？”

周砥淡淡睨她一眼，此事十有八九是她自己先向太子提的，她竟还反把太子拒婚之事归咎到他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