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旋涡

姜梨烟本以为自己遇刺之事很快会传到太后耳中，没想到一连好几日，慈安宫那边竟毫无任何动静，看来，那幕后黑手已经将此事压下来了。

姜松年想在朝堂上提起此事，被姜梨烟拦了下来，毕竟，敌人在暗自己在明，没必要此时与之硬碰硬。

苍虞为她收集到了一些关于周砥的情报，除却她已经知道的，剩的无非就是周砥每日何时上下朝，在哪家茶楼喝茶，在哪家戏楼听戏。

每日过得跟个六旬老太一般。

“你被反侦查了，苍虞。”姜梨烟淡淡道。

苍虞蓦地一惊，“小姐如何看出？”

周砥若是真的如此安分，上一世又怎可能助沈君翎夺得帝位。

她摇摇头，“你没被发现吧？”

“没有。”

“继续盯着他，他身边应该也有暗卫，行事务必小心。”

“是，小姐！”

前世，她曾见过他身边那两个暗卫。

那是她和沈聿承成婚的第二年，高丞相倒台，朝堂上高家的势力被逐一铲除，高皇后的后位名存实亡，沈聿承的太子之位也只剩下她靖远侯府的势力支撑。

墙倒众人推，在逸王沈敬逍的授意下，朝中大臣纷纷以太子无治世之才为名，上书废除太子，沈聿承瞬间在朝堂上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一切都在逼着沈聿承起兵造反。

只要他愿意，她父亲和兄长都会为了她而追随他，但沈聿承没有。

他以为沈渊会看在父子情分上维护他，他想错了，沈渊让他交出姜家兵权，日后他还能继续做个傀儡太子，否则就另立逸王为太子。

沈聿承并不稀罕太子之位，但高皇后还在沈渊手里，他只能先假意应下沈渊，背地里立刻派人连夜将她送出太子府，送她到江州暂避风头。

负责护送她的人，便是周砥。

她不知周砥是如何说服沈聿承，派他来护送自己的，毕竟说到底，周砥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文官，纵然护卫皆是精锐，也扛不住队伍中没个主心骨。

更何况，周砥他还是个反贼。

所以不出意外的，果然出意外了。

马车在去江州的路上，同时被三拨人拦了下来，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周砥的暗卫便是在此时现身的。

她后来捋了捋，猜测这三拨人应该分别是沈渊、沈敬逍和沈君翎的人。

沈氏父子三人都来抓她。

沈渊的人是来抓她回宫的，沈敬逍的人是来杀她的，而沈君翎的人，她无从猜测，但倘若那时他们便已抓住她，恐怕沈聿承根本没有登基的机会。

而周砥在她身边的目的，则是确保沈君翎对她的抓捕万无一失，就算到最后这三拨人全都死光了，她最终也会落入周砥手里。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周砥不知为何，替她挡住了刺客的一剑，他受了重伤，他的两个暗卫的注意力便都转移到了他身上，于是沈渊的人便趁机带走了她。

沈渊将她囚禁在慈安宫陪伴太后，以此来牵制沈聿承和姜家。

沈聿承已经失去联合姜家起兵造反的先机，只能被迫同意交出兵符，然而，就在他交出兵符的次日，沈渊便因病驾崩了。

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沈聿承，说他下毒弑父，然而，所有太医检查过尸体后都断言，沈渊是突发心疾而亡，且死亡时间与沈聿承进宫面圣的时间相差近一日，不可能是他所为。

沈聿承彼时仍是太子，于是按照北辰律例，他顺理成章登基为王。

追忆至此，她不禁叹了口气。

这个旋涡马上要越来越大了，她得抓紧时间在此之前替自己和姜家筹谋。

“小姐，您今日便可以进宫寻那杨和才了。”苍离从窗外跃了进来。“他今日未时会在清宁宫门口当差。”

“好，芙冬，准备一下，随我进宫，苍离，你再去探探吏部尚书的千金苏暮云今日的行踪，若是时间合适，我要去和她见一面。”

“好嘞！我这就去！”这几日，苍离和她逐渐熟稔起来，言行也越发随意了些。

苍离消失在她眼前后，她微微皱眉：“芙冬，稍后出宫，我们去一趟布坊，为苍虞苍离选几匹素色的布，做几身衣裳，他们二人，整日身着夜行衣窜来窜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暗卫似的。”

“好的，小姐。”

主仆二人出了屋子，一股栀子花香扑鼻而来。

“我院中何时种了栀子花？”姜梨烟随口问道。

“萏秋将小姐的芍药浇坏后，便重新种上了此花，说是近日街市上无芍药可买，便以此暂替。”

“噢，这几日，萏秋可还老实？”

“老实倒是老实了些，不过她一直想寻机回到小姐身边伺候，都被听岚掬水拦住了。”

“小姐，那日你将水浇在萏秋头上之事，我听掬水说了，真是大快人心！只可惜我当时不在场，否则定要拍手叫好！”

“你就如此厌恶萏秋？”她好笑地挑眉。

“小姐有所不知，从前萏秋时常欺负我们，还好如今小姐为我们出了这口恶气！”

“她近日可有何异常之处？”

她依稀记得，上一世她成为太子妃前，有一段时间萏秋曾频繁于夜间偷溜出府，她只当萏秋是贪玩，并未在意，如今想来，其中必有内情。

“异常之处？好像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