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怀阳

“殿下多虑了，如今烟儿已长大，自是不能再似从前那般，没规没矩地称呼殿下了。”

姜梨烟不敢抬眸和他对视。

上一世，她是爱过沈聿承的。

成为他的太子妃那三年，她备受他的宠爱，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为她摘下来，她也无需操持太子府里的任何事。

高皇后常说沈聿承太过娇纵她，这样下去，她日后必定无法胜任一国之后，他却只愿她能一直这样不谙世事。

沈渊驾崩后，高太后一党想让他另娶高令瑜为皇后，是他力排众议，才让她顺利登上后位。

上一世她也曾想过，如果没有苏暮云，她和沈聿承是否会有所不同。

但这本身就是毫无意义的假设，她渴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沈聿承的身份，便注定了他根本无法做到。

沈聿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烟儿妹妹。”

姜梨烟在心底微微叹气。

上一世，沈聿承大抵也是一直将她视作妹妹，这一世他们两人还是不要再有任何纠葛为好，免得耽误彼此时间。

“殿下心里可有适宜的老师人选？”姜梨烟折下一片叶子，放在手中把玩。

沈聿承有些惊讶她会突然问起此事来，但转念想到可能是太后适才提过，也就没觉得有何不妥。

“听说翰林院有位年轻学士，德才兼备，学富五车，我一直想见见他，不知烟儿可曾听过他的名字，叫周……什么来着？”

“周砥。”姜梨烟倒吸一口凉气。

“对，周砥，连我们烟儿都知道此人，可见他的才学之名果不虚传。”

“殿下，此人是否过于年轻？细细算来，他不过比殿下年长五岁罢了。”

“如此年轻便已有如此作为，更是难能可贵。”

“殿下，翰林院学士众多，没必要选一个资历尚浅的老师来教导殿下，我看林彦平学士就不错，殿下不妨考虑一下。”

沈聿承有些疑惑：“烟儿，你似乎对周砥的成见颇深？难道你与他之前相识？”

“并没有，这只是烟儿之见，若是陛下真的为殿下择周砥为师，还望殿下三思！”

“听你所言，怎么好像知道父皇一定会选周砥一般？”

沈渊选择周砥的原因其实并不难猜。

周砥是眼下朝中的大红人，且相较于翰林院其他人来说，周砥除了一个做地方小县尉的父亲以外，并无其他背景关系，作为一名不得参与任何党争的太子少师，自然是没人比他更合适。

况且，沈渊只需要一位能教授太子君子之道，而非帝王之术的老师，这样，沈聿承才不会对他造成威胁，所以他资历深不深又有何妨。

“烟儿猜测罢了，毕竟周大人的才能确实出众，陛下选他亦在情理之中。”

沈聿承笑了笑，“那也没有你说的如此严重，烟儿，周砥虽年轻了些，可也未必当不好……”

“若是烟儿不愿殿下拜他为师呢？”姜梨烟忽然抬眸，认真凝视着他。

上一世沈聿承几乎什么事都依她，只是不知在这件事上，他会不会也向她妥协。

沈聿承微愣，烟儿今日是怎么了？

此时，一只蹴鞠朝她袭来，不偏不倚击中她脑门，让她的身子歪斜了一下。

“烟儿，你没事吧？”沈聿承迅速伸手扶住她，怒斥：“何人在此处踢蹴鞠！”

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一下子跪在沈聿承面前。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回太子殿下，是怀阳公主在此踢蹴鞠，奴婢们未能拦住，以致蹴鞠伤到了姜姑娘，奴婢该死！”

怀阳公主沈馥盈？

沈馥盈是前皇后生下的女儿，和沈聿承并非同一母后所出，但前皇后过世后，她便被送到高皇后名下养着了。

前世，她跟怀阳公主并未见过面，因为怀阳公主自幼体弱多病，高皇后很少让她在众人面前露面，而且怀阳公主年纪轻轻便病逝了，她更是没机会见到，没想到今日竟让她撞见了。

她倒是很想知道，这位早逝的公主究竟长什么模样。

姜梨烟轻轻推开他，站直身子，朝蹴鞠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白衣女子。

女子容貌生的极为清秀，眉如弯月，眼若秋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这样的美人儿，上一世她竟一次都没见过。

“怀阳？今日她怎么到御花园来了？烟儿，你进宫这么久，还没见过怀阳吧？我也许久未见她了，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

说罢，沈聿承便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姜梨烟看着他的手，心中一惊。

难道上一世的此时，沈聿承便如此放肆了？

“太子殿下请留步！皇后娘娘有令，不许让任何人接近怀阳公主……”

“我见自己妹妹也不行？”

小宫女摇摇头：“皇后娘娘吩咐过，太子殿下也不能见公主，况且姜姑娘抱恙在身，公主本就体弱，万一再过了病气给公主，奴婢不好向皇后娘娘交代。”

姜梨烟望向沈馥盈，发现她此刻也在注视自己，眼神中似乎流露着些许忧伤。

沈聿承抿了抿唇，“罢了，退下吧。”

小宫女闻言立刻起身，小跑回去，几个宫女带着怀阳公主一同离开了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