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追忆（一）

那个时候穆一尘还没有想到他的人生会因为这两个人改写，泽清身上是倚靠着外力才勉强存活，而外力的灵力也会损耗自己的身体。他帮助泽清调整，也想见见那个传说中，随随便便就将锦尾扇送了人的世外高人。

穆一尘不得不承认，第一次遇见千岄时他是有几分难以置信的，跟着铃铛找到了千岄，她捡起铃铛抬头就冲他傻笑，衣衫里塞满了稻草，那副天真的模样看着叫人很难将泽鸣口中的仙女姐姐联系在一起。

她开了口，什么千音谷，什么大师姐，听得穆一尘云里雾里，但是他弄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想要离开这个大牢。

明明是下山除妖，最后好像变成了千里寻人，从这一个找到另一个，她口中的大师姐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如果还活着，大概就是当年他救下的小狐狸。

这个姑娘真的生猛，上来轻车熟路撬开了狐族宝库的大门，天行州众所皆知也都想觊觎的狐族宝库就是其中之一，这狐族女王就有收藏的癖好，对待珍宝宝贵的不行。

而这两个人糟蹋珍宝的行为，女王看见了表示想五马分尸这两人，离开的方式也很震撼，轰隆一声，狐族的宝库就被炸了。

这是今天第三次手臂的印记在发光了，第一眼见到这个傻气的姑娘，穆一尘的手臂就刺痛了一下，他似乎真的很熟悉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在很远的地方见过她，一见如大概就是这种感情吧。

短短一日，已经犯戒三次，穆一尘心里叫苦，原来之前只是自己比较幸运罢了，遇见会来事情的，那时想跑也跑不掉的。

这个姑娘冲谁都笑着，以前有恩于泽鸣，他们打的火热，不出半日就熟络了，两个人抢了珠宝一路逃窜，最后只能跳进了千重河。

差点穆一尘以为就回不去了，曾经也有下山的经历，也砍杀过修为灵力强大的邪祟，但似乎都没有这样惊心动魄，就这短短一日，劫狱炸宝库、跳河、追杀

他的心脏第一次跳的那么快，也有了紧张的压迫感，他拽着两人出了河，逃窜到一处山顶休息，一路上惊险刺激，片刻不得休息，他也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

两个人对抗千重水的模样十分滑稽，尤其是那个姑娘铆足了劲又栽倒了下去，手臂上的戒规印记似乎让千重河的水泡坏了，今日一直在亮。

她也发现了手上的印记，好奇的问是什么，他解答了，她反而笑了，说他太较真，若是她一定一次也不会亮起。

就是她说话的时候，笑得眉眼弯弯，微风吹过她额前的秀发，她的眼瞳也似乎有了温柔，手臂上的刺痛让他清醒，眼前的人又让他甘愿糊涂。

后来她说的问题，他也开始反思和思考，第一次，他觉得也许师父他们的想法太片面，也许应该听一听外面的声音，她说的话，他都愿意听。

他特别想问问她，“你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

可听了她自来熟的介绍之后，她似乎出了山就被关进了泥骨山中，这也可以算是她的第一次出山，她总是夸赞自己的师父和千音谷的同门。

他游历过天行州许多地方，并没有听说过什么千音谷的传闻，还有她的师父千音，如果是个人物，那么仰止藏书阁中应该有记载才对。

他都没有听过，就像她和他以往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敢于质疑，也敢承担，也不知道是莽撞还是真的就有无畏的精神。

她似乎有时候会很困，不知道为何灵力总是消耗的这么快，有的时候她就干脆化作了狐狸本身，攀在了他的肩头，他也怀疑过，会不会当初的那个狐狸就是她，但其实他细细的数过，嗯，她尾巴没有少。

也许她出现之后，生活就不一样了，当你闲暇下来以为不会有事的时候，她就会给你“惊喜”或者说是惊吓。

嶙峋山上的妖邪未除，遇见了一帮人，她三言两语就唬的人真的相信她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她的师父更是相当厉害，大概她天生的技能就是虚张声势，而那张脸会让人无条件的相信。

御风观遇见了她的师弟，她的师弟练了邪功，走了歪路，他知道，但他没说，好像她也知道，匆匆道了别，又开始了下一个征程。

再后来复狸被抓，也遇见了素衣，真的不知道为何她的身边总能遇见新的人，而那些人甘愿的留在她的身边，他似乎也一样，相处短短时日就想一直陪着她，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复狸狡猾躲进了流光谷，他只能喊师妹来帮忙，而她闹出了乌龙，砍断了铜钱树，惹得流光谷的人喊打喊杀。

素衣的身世没有隐瞒，素衣过得磕磕碰碰，他和素衣的心情似乎一样，他能看出素衣的小心思，那个时候却不明白，也读不懂那些心思的意义。

流光谷的事情比想象中的更加麻烦，牵扯到了数寒星，而素衣也活不长了，她不知道，素衣没有说，师妹医治素衣和她时将结果告诉了他，他接受。

似乎在他这里没有什么不能接受，师父教过他，不必强求，可是当素衣揽着他，告诉他一定要照顾好她，要护好她时，他的心头有些酸涩。

他见过许多悲欢离合，大战也打过许多，流血死人的事情根本就是常态，而素衣笑着好好和他告别的时候，他第一次有了离别的愁绪，那种无力的感觉让人无奈又揪心。

他知道流光谷的习俗，也明白了素衣的感情，当她鼓起勇气将珠花送给他时，他成全了素衣，换了一种方式送出去的礼物，似乎更能够接受，而她因为这个没有完成的任务，会一直记得素衣。

素衣就在那山头之上，他知道，素衣是甘愿的，他甚至没有遗憾了，坦然的接受了自己死亡的结局，飘落下来的花瓣铺满了来时的路，她他们踩在路上，奔向了未来，素衣永远留在了那个地方，此后便只能活在他们的记忆之中。

素衣和她在一起时总是笑着的，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性格，素衣的隐忍在心底，为了配合她，跟上了她的步伐，她的快乐也分给了素衣。

而他，那个时候手臂上的戒规印记又闪又亮，心里不是滋味，又不知从何说起，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高冷的性格不好，第一次也想像他们一样放肆的大笑。

可惜崩的太久，他也学不会了，他只能看着素衣和她开怀大笑，素衣看他的眼神有羡慕，而他看素衣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呢？

也许遇见了那个不一样的人之后，身边的所有都会围着她做出了改变，他默默记下了她的喜好，也默默护住她，不单单是对素衣的承诺，也有他的私心。

他真的很想留一个人在身边，如此长久深远。

长街金家的势力大，她得罪了金喜儿，相当于得罪了金家，他也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有能找到不寻常的地方，进行反抗的能力，她只遵照自己的内心活着，从不考虑其他，也不顾会有什么后果。

因为泽清的原因，我们需要找到灵果，而灵果在彼空谷，彼空谷的四幅画卷，她问过他，画卷的内容，他没说。

其实每一卷都有她，他不敢给她看，怕看见她的反应时，手臂上的戒规印记会爆炸，其中最喜欢的是那副晴时雨，她盖一片荷叶在脑袋上，坐在岸边看着湖面，就那个瞬间，时间似乎都停了下来。

他看见的真的就是一副十分美丽的画卷，他提笔画了下来，后来惊慌的避雨时，她无措的表情，真的很想让他摸摸她的脑袋，捏捏她的脸。

她长得很好看，看起来很舒服的那种，但是长街被人当众说丑的时候，她委屈的哭了出来，眼泪掉的又快又圆，他也吓到了，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跟她说是因为被封印了，只有真心的人才能看见她的真实容貌，

大概下这个印记的人也是爱着她的，只不过没有考虑到大部分人的修为不能看见她的真实容貌，而知道这些，他反而很开心，这样就可以避免很多人再分享她。

她喜欢颜色艳丽的衣服，虽然他真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有时候他会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为何他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墨色，不过脑补了一下两个人穿着艳丽的衣服一起走在街上的时候，大概师父会拎着剑砍下他的脑袋吧。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送她礼物，没有经验只能把钱袋都给她，让她自己买，结果她得到了更多的钱，似乎她始终就有化险为夷的能力，大概是因为她的笑容吧，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抵挡这样的笑容。

温暖如春风，眉眼似弯月，她手舞足蹈的模样，视线会被她完全吸引住，再也看不见其他人，眼里就只剩一个她了，即使这般好似也不够，还是会贪恋她的笑容，再多看一眼，一不小心就是一天，再不小心就是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