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粉蒸泥鳅
第一百一十八章粉蒸泥鳅
虽然晚出发了些时候,但是到的时候,时辰刚刚好。这一场婚礼那叫一个热闹,小厮们抬着一篓一篓的铜钱到门口撒,从新人进门一直到天都黑尽,众人这才散去。而里头还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甄重曜醉醺醺地被人扶着走到后院,瞧见新房门口被风吹得摇晃起来的红灯笼,意识清醒了不少,问门口侍立的白嬷嬷:“皇子妃那边可有人伺候?”
“回爷,御医方才给皇子妃请了脉,说是皇子妃只是因着天热有些苦夏,倒是不必吃药,只吃些易克化爽口的东西便可。皇子妃便叫了粥和小菜,已经端去了。”自小就照顾甄重曜的白嬷嬷有条不紊地回道。
甄重曜点了点头,正要抬脚往里头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去回皇子妃一声,我有了些酒,恐熏了她,先去书房沐浴再过来。”
白嬷嬷应了一声去了。甄重曜转身,吩咐阿烈道:“让御医过来书房一趟。”
两刻钟后。甄重曜的书房里,第二位御医也收回了诊脉的手,站起身来:“三皇子,臣已诊毕。”
“如何?”甄重曜眼中已不见丝毫醉意。见两人对视一眼,他眸色一冷:“怎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成?”
年轻些的御医立刻躬身拱手:“回三皇子,您这不是病症,只是有些肝阳上亢,只要平日里多食菜蔬,少沾酒肉,保持身心畅快即可。”
甄重曜听了这话,眉拧了起来:“这是个什么意思?不是病症为何还有这些讲究?”
老一些的御医忙道:“回三皇子,后生年轻,还望三皇子勿怪。如今您虽然是肝阳上亢,却不到症候。臣开一剂方子,若是夜间还有些酒意头晕,就吃一副。若是不晕,就不必了。”
原不过是个醒酒方子。甄重远立刻失了兴致,摆摆手:“备着吧。来人,备水。”
一刻钟后,两人这才告退了出来。瞧见三皇子身边的长随去抓药,年轻些的御医低声道:“曾老,我师父曾经教导,是药三分毒,若是能不吃就不吃。这三皇子此情状,自是保养为上,为何还要开这太平方子呢?”
年老些的叫曾老的御医捋捋胡须:“这有些药是治病的,有些药却是保命的。你啊,再琢磨几年吧。”只不过,保的是医者的命。
年轻些的御医一头雾水。
这头甄重曜正逢人生四幸得意之中,朝廷那头,气氛却是日渐肃穆起来。
当时甄重曜赢了那一仗,便让圣上大怒。他又不肯承认是自己临阵换将的缘故,只怀疑是主帅故意如此,一道圣旨贬谪了主帅,命之前刚执掌西北军又被他召回的平王重新接手西域,镇守西北的熙王接手抵抗安王的大军。但是他又担心这平王和熙王有异心,又听了后宫的枕头风,派了贵妃和淑妃的娘家侄子一边盯着一个。
岂料,这两位侄子本就是纨绔草包,平日里倒是高谈阔论,但何时上过战场。他二人又得了家族叮嘱,只当这回是来刷战功的,平乱不在话下,故而一到军中便开始指手画脚。
平王和熙王本就对生上塞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过来不满,孰料这两位还如此不晓事,不光帮不上忙,还成天添乱。两位之前还碍着宫里娘娘的面子,后头战事着紧,两人也顾不上他们,只叫人看着他们,不让他们随意插手便好。
平王那边是淑妃家的侄子,折腾了一阵,见没人听自己的也就偃旗息鼓了。而熙王这边这个,仗着贵妃在宫里受宠,见自己被冷落,心里越发不忿。趁着熙王出战迎敌之时,他自个儿琢磨了一条路,带着跟随自己来的那些府兵,就出去了。
他走的那条路,恰恰好是甄重曜重兵埋伏的地方,直接被生擒了。当甄重曜知晓那领兵的人是贵妃侄子的时候,倒是按兵不动,派人去讲和了。
熙王本将一切都布好了,自觉起码有七成胜率,怎料出了这一变故。他恨不得杀了那人,却不得不按捺下性子,加急回报给朝廷。
朝上一得知消息,立刻炸锅。贵妃哭得死去活来,跪着求圣上一定要救她唯一的侄子。圣上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哭成这样,立刻下旨:救人为上,但不可退一步。
甄重曜岂是好相与的,熙王与他周旋许久,甄重曜只有一个要求:城池换人,否则免谈。
无奈之下,熙王又只得回报给朝廷。贵妃这回换了个哭法:往常这熙王可是战无不胜的,听闻曾经还单枪匹马从敌兵中救出过安王一个儿子,怎么这回安王那边他倒是没法子了?莫不是,有些其他想头吧。
这猜测正合了圣上心思。圣上一道呵斥圣旨就下了,督促熙王务必于十日内救出贵妃侄子,否则这王他就不用当了。
熙王听了这话,直接气血上涌,真个提着一柄刀要单枪匹马出门去独身营救,众副将好不容易才劝住他。他思来想去,横竖都不是人,他当夜便吐了几口血。次日他便直接领兵正面迎敌,孰料,鏖战许久,他年事已高的身体终究支撑不住,栽倒在地,就再没醒来。熙王去了,甄重曜立刻杀了那贵妃侄子,还连占两座城池。而甄重远也没有闲着,将岭南一片尽收入囊中。至此,朝廷军退居长江以北,与安王势力隔江对望。
甄重曜的步伐很快,刚占下那两座城池,就想要渡江。可是他手下本就少有水兵,一连试了好几次,皆失败而返,还折损了不少兵力。
消息传来的时候,甄重远正跟连珞珞在看她置下的田庄。听了这话,他不置可否,只是问道:“如今我们这边各处的秋粮可如何?”
方清回道:“各处均已开始收了起来。卢先生他们看过了,接下来七天都是晴天,正好晒粮。”
甄重远看了看天边的云:“传我的令,暂停两日,派各地驻军帮着收粮,然后以统一价收购。若是有不愿卖者,不许强逼。若是要我知道有欺侮百姓者,军法处置!让几位将军盯着,头一个犯事者,杀鸡儆猴。”
方清领命去了。甄重远转头对上连珞珞看着自己的模样,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怎地如此看我?”
“见过你发号施令,但这么严厉的,还是第一次。”连珞珞从他的手中拯救出自己的脸颊,“既是晴天,为何不让农家自己收。这样也少了些麻烦。”
甄重远只觉得手指尖仍旧是柔软的触感,眉眼舒展:“这还要多亏你治下的这些庄子。他们本是农家子弟,因着不得已投了军,本也有些法子在身上,能节省一天少耽搁一天。再者,这几处虽然已经在我手中,各处却还有些蠢蠢欲动,如此一来,也好震慑各处。”
“三皇子如今已经在思索如何渡河,你就不怕他抢先吗?”连珞珞有些担心。
甄重远嘴角一勾:“百足之虫尚死而不僵,烂船也有三斤铁。大昭那边调了武夷水师镇守长江,他们想要过去,不是那么容易。”
连珞珞咬住下唇:“那要怎么办?难不成,真个要一分为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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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重远看着那风吹过后一阵阵稻浪,轻笑一声:“不可能。这只是暂时的平衡而已。”圣上怎么可能将半壁山河拱手送人,而安王又岂愿安居一隅?
“那要怎么办?”连珞珞一双眼里满是疑惑。
甄重远看向她,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似是早就胸有成竹:“等。”
等?连珞珞百思不得其解。
甄重远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捏捏手里的柔荑:“今晚吃什么?”
连珞珞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看到那小溪中的影子:“今晚就吃这泥鳅吧。”
红薯洗净削皮,切成滚刀状,用盐和米粉拌匀,铺在蒸笼底部,扑平一层。泥鳅去头去内脏,洗净之后,撒入糯米粉搅拌,其中还要加入姜、蒜、盐、豆瓣酱、红糖、黄酒以及一些醪糟汁。
等到完全拌匀之后,就将这拌好的泥鳅米粉放入红薯上面,用手抹平,盖上蒸笼,一气蒸至红薯熟透,这才熄火。
吃的时候,咬一口泥鳅,先入口是那爽口的糯米粉,带着丝丝甜辣味,又有泥鳅本身的醇厚鲜美,肉质鲜美而入味。再吃一口红薯,绵软可口,那橙红的沙瓤在嘴里融化的滋味,简直绝美。
甄重远陪着连珞珞巡视完了所有庄子,也花上了几天时间。粮食收完的那天,一个消息传来:又有人反了。
这回反的不是别处,而是各处的农户们。连珞珞听了回报才知道,原来他们前脚刚将粮食收上来,后脚官兵就强征,要征收八成粮食去供打仗。
之前的赋税本就很高,除开佃钱后农户本身就没剩多少了。如今居然征八成,剩下的两成也就够明年的新种子,那他们今岁怎么活?这一年的粮食,他们竟自己落不下半颗吗?一怒之下,各地均闹出了官司,有心之人一煽动,立刻各处都揭竿而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