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路遇

就在赵凌云尽情唱歌的时候，一道烟尘从官道升起。很快，烟尘到了近前，定睛一看是一驾双马并行的马车。马车旁还跟着几名骑马的护卫，各个挎刀披甲，精明强悍。再看马车，装饰豪华，朱漆描金，雕琢花鸟，就连车把式也穿着得体的棉衣。看来车上的人非富即贵，多半是又贵又富，毕竟大宋的贵人，就没有不富的。

不过，不管车上的是何方神圣，也和赵凌云没什么关系。毕竟，江湖和朝廷历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看了一眼，然后赵凌云就接着赶路接着唱，只当一行人不存在。

古语云：‘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赵凌云不想理会马车一行人，但是来自千年后的歌曲，对于时下的人来说十分新奇。

马车的蜀绣帘子被人挑开，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只见眼前人，梳着双环髻，缀着紫流苏。皓腕凝雪，明眸善睐，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真真是个可人儿。

赵凌云只看了一眼，便有些痴住了，脑子里不由想起了《绝代双骄》里的小仙女。一时竟然忘记了唱歌，只是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小仙女。

“喂，那个呆子，你这歌极有趣。为什么停了下来，接着唱啊，莫非想要赏钱。”小仙女轻笑道。她在马车上呆了大半天，整个人无聊到都要长芽了，难得遇到了个有趣的少年。

赵凌云一袭白衣，剑眉星目，骨肉匀称，加上长期习武，自有几分雄姿英发的气势。要不是胯下的大黑驴拉低了风度，怎么都要被人赞一句‘浊世佳公子’。

被小仙女调侃，赵凌云也不恼，一声轻笑道：

“若是别人如此调侃，俺可是要生气的，不过看你长的美丽，也就算了。赏钱就不用了，我自歌唱，娱人亦是娱己。”

小仙女本是活泼的性子，听人赞叹自己美丽，并无半点害羞，反而大大方方的说道：

“你这呆子，看着憨傻，眼光却是不错。快快歌唱，你这歌儿着实新奇。”

不过，不待赵凌云歌唱，小仙女便被拉回了马车内。

此刻，马车内一共三人，一个少女正是刚刚的小仙女，正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一个双十年华的侍女，跪坐一旁，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一个大约十八九的青年，一袭墨绿色的长袍，腰间配着一块暖玉，一只手背在身后，握着一卷书籍。另一只手，轻点小仙女的额头，正在训话：

“你一个书香门第未出阁的小姐，怎么能和山野间的野小子搭话。更何况，不过是山间俚曲，俗不可耐，徒污人耳目，不可再听，也不可再与车外小子说话。”

小仙女受到训斥，抱着墨绿长袍青年的胳膊撒娇道：

“哥，哥哥（二声），这一路又是坐船，又是马车，你只顾着看书，莲儿又不敢说话。我都快闷死了，难得有个可以解闷的乐子，你可不能管我。不然，等到了汴京我就和爹爹说，你虐待我。”

青年顿时头大，他这妹妹第一次出远门，又是跳脱的性子，也确实难为她了。不过，未出阁的姑娘和陌生男子有说有笑，实在有伤风化，更何况自己这种官宦之家，传出去要被人耻笑的。

青年道：“小玲儿，你不要胡闹。这样，我去同那小子说话，你要听就在马车里听。万万不可再和他说笑，否则我告诉父亲，看到时候是谁更难受。”

小仙女一听，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

“哥哥，你真是个坏蛋，不想理你。不出去就不出去，现在也不想和你说话了，哼！！”

青年无奈，也只能由妹妹数落。只见他挑开了马车的门帘，站在车把式身旁，细细打量着赵凌云。

赵凌云刚才在马车外，却是把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一方面，习武之人本就耳聪目明。另一方面，也是两人说话并没有刻意低声。墨绿长袍青年也不乏敲打一下赵凌云之意，此刻，赵凌云和墨绿长袍青年四目对视。

赵凌云看清了眼前青年的模样，只见他面目俊美，皮肤白皙，气质温文尔雅，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正居高临下打量着。

稍倾，青年开口道：

“这位兄台有礼了，在下苏州丁阳，未请教尊姓大名？”

赵凌云在万仙山待了十年，最远也就去过山下的八里集。青年丁阳报出自己的名号，那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赵凌云眉头微皱，和小仙女聊天肯定比大男人聊天有意思。更何况，这丁阳刚才在马车里还说了自己的坏话，这会倒像没事人一样。哼，小白脸，没有好心眼。

“原来是丁兄，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在下，万仙山万仙剑宗，赵凌云，还请多多指教。”

场面话谁不会说啊，在山上见惯长辈迎来送往，虽然不爽小白脸，赵凌云也不会失礼。

青年丁阳心下了然，原来是江湖人士。正如赵凌云不知道丁阳是何方神圣，丁阳也不了解江湖中事。万仙剑宗在江湖中也算赫赫有名，但是在文坛及朝堂之中鲜少提及。

说起这丁阳，在江南道也算颇有才名。丁阳出身不凡，是当朝右谏议大夫、权三司使丁谓家的三公子。有好事者，称呼丁家四子为“江南四杰”，虽然有溜须拍马之嫌，但是丁阳的文采还是过得去的，已经取得了江南解试第七的成绩。这次到汴京正是为了三年一届的科举，如果顺利的话，中了进士，那以后的仕途可以说是光芒万丈。毕竟，不是谁都有个当计相的老爹。

丁阳拱了拱手，说道：

“原来是万仙剑宗高徒当面，失礼了。我与小妹旅途闲极无聊，恰逢凌云兄放声高歌，如闻天籁，还请兄台继续，这里有些钱财，聊表谢意，还请不要推辞。”

赵凌云此次下山就带了一些散碎银子，一路还要吃饭住店，可以说是十分紧手。但是，现在丁阳给了钱，反而让他感觉到了莫大的侮辱。且不说，他非涂脂抹粉的伶人，就是当着小仙女的面，丁阳这施舍的态度，赵凌云当时就受不了。心底给丁阳画了个小圈圈，以后等我发达了，我也用钱砸你。

强忍怒气，赵凌云说道：

“多谢好意，赵凌云虽穷，可也知道不食嗟来之食的道理。我自歌唱，却不是为了丁公子。我有嘴巴，想要放歌，那便放歌。你们长了耳朵，听也罢，不听也罢，都与我无关。”

讨了个没趣，丁阳道了声谢，就退回到马车里。

赵凌云又唱了起来，不过却不是刚才的那首《大花轿》，而是：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

歌声豪迈，壮怀激烈。虽然不如原唱声音浑厚，但是或许是暗合了悲愤的心情，让这首《精忠报国》更加激越昂扬，声震飞鸟。

马车内，小仙女美目放光，也不顾哥哥的阻挠，再次撩开了马车侧帘。双手托腮，饶有兴致的听着赵凌云唱歌。

不多时，一曲终了。

“啪啪啪......”

小仙女兴奋的拍着手道：

“呆子，你唱的太好了，真好听。能教教我吗，我喜欢听，到时候我还要唱给爹爹和母亲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