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载夜泪怜人悯
长安有民间乐坊不计其数,坊中有奏歌弄舞之女亦无数。自说曾有一颇具美色之女流落他乡,得一乐坊收纳,自此卖艺为生,八年间洁身自好,为一口饭活命而已。自后,遇一俊俏男客,男子举止文雅,谈吐不凡,女为其沉迷,久久不能自拔。而男客遇女之歌舞,亦如同遇知音相仿,二人相交相知,相爱相恋,终是重情越理,月黑风高,二人醉夜,女赐身于男客。又几日,男客以归回做迎娶之备为由,就此离去。自此,女日日等待,夜夜盼望,不闻其消息,不寻其踪迹,幸得当夜并未果,无子拖累。而终究时间,飞逝不见,夜夜留灯君不见,只待落寞人难恋。
“死者苏雯雯,原扬州人,八年前家道中落被卖到长安,后买家失踪,被一乐坊收容,八年间以歌女为生机,整日在乐坊之中几乎不出门,并无仇家,查到她生前每夜都会点一盏灯,那灯会一直留到丑时,整整三年,一天没断过!”
修泽插道:“我们从所捕的疑犯赵迅口中知道,他与苏雯雯在扬州时是青梅竹马,会不会这灯是为他点的?”
“不是!”牧家二哥十分决断地说道:“苏雯雯八年歌女生涯,皆是卖艺为生,唯一失身只有一次,也就是三年前,失身于当初一个长安本地富商的公子,名叫路晰,也正是三年前,这位公子彻底失去了与外界的一切的联系,不管是从什么路子去查都没有任何消息,除了——”
修泽接上牧家二哥的话:“除了禁军营?”
“对!除了禁军营,所有我们可以查的途径没有此人下落!”牧家二哥点点头。
“那就去查禁军营!我之后去跟皇上调令!”修泽语气沉稳,为了稳住所有人的心神。
“不过,这路晰自小体弱多病,如果真的能进入禁军营,也必定是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背后!”牧大人推着轮椅向前移了几步,又说:“再说一说那琉璃柱的来历!”
“是!”牧家二哥又讲道:“送到吏部尚书府的琉璃柱,尚书大人先前是不知道的,送货的镖车当天是由府内看门的下人放进去的,当时府里没有管事的人,蹊跷的是,那看门的老人在赵迅被押走时,因为惊吓过度死了,仵作鉴定是本就患有的心悸病造成的,死尸现在已经下葬。”
“那琉璃柱是扬州当地最有名的琉璃制房所造,其工艺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整体密闭不透风,没有开口,所以将水、木耳、死尸后来放进去几乎不可能,除非有法术!”
“不是法术!”悟通总算说话了,“法术会有特殊的气息残留,有咒语的语尾,不可能清除得一点都不剩!”
“那就奇了怪了!”修泽揉了揉眉心,郁闷道。
“现在掌握的只有这些,更深的消息还在探查,不会等很久!”牧家二哥结束道。
“嗯,辛苦了!”修泽安慰一声,又开始布置道:“接下来,没有好办法,只能破开琉璃柱,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我去面见皇上请求调查禁军营的调令,牧二弟自去调查消息,高僧你自己去带人破开琉璃柱,可行得通?”
“嗯!”悟通深深地点点头,表情依旧是冷冷地。
“好!各自行动!”修泽说道,众人兵分三路,各自离去了。
众人散去,湖下密室中,天机处掌门人牧大人独自静静地思考着,片刻之后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湖水。
“长安要有大事发生了!”
“大哥,只是死了一个乐坊女子,为何有大事要发生?”一旁的小妹问道。
“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隐藏着的征兆罢了!”说罢,牧大人自己转动轮椅轴,向湖下密室外而去。
牧家小妹在他身后,焦急地问道:“大哥,按照家规,女子十六岁可进入天机处执行任务!我马上就——”
牧大人回过头,留下一声,“按规矩办!”说罢关上门,只留下牧家小妹一人呆在密室里,心里高兴极了。
单说悟通,修泽将大理寺的调令交给他后,他便一个瞬移出现在大理寺正堂内。
已是夜晚,一众正在各自忙碌的官差见到凭空出现的悟通,慌了神,皆是一脸的疑惑和警惕。只是当悟通将手里的令牌举起之间,众人纷纷列队,迅速且整齐利落,齐刷刷单膝跪地,“大理寺调案组集结完毕,听候大人差遣!”
“令在便如本人来!”这句话不是白说的。
悟通立刻命令道:“现有皇甫大人密令,即刻破开琉璃柱,验尸!”
四灯八烛的大理寺密监中,调案组众人开始显露神威,在琉璃柱的顶端,一个横切口处,四张磨得锃亮的加料锯同时落齿,琉璃与锯条的摩擦声充斥着整间屋子,此起彼伏竟还有些规律,可见几人训练有素,默契极佳。与此同时,两个瘦小灵巧的人爬上屋顶,在黑漆漆的天花板上倒挂着固定住,放下四根细长的钢索,钢索锃光瓦亮,看起来坚韧无比,在地上待着的是两个肌肉健硕的彪形大汉,只见他们已经摩拳擦掌,是要活生生把这琉璃柱抬起来的架势!
锯条停止,那摩擦声也随即消失,四根钢索分别放在锯开的四道裂缝上,两个彪形大汉
各自皆是屈下身子,用肩膀生生托住摆放琉璃柱的底座,两声整齐的“嘿!”之后,重五百斤的琉璃柱竟然稳稳地抬了起来,借助这一下的力量,两个房顶上的人将钢索从另一侧抛下,底下的人固定住。最后在柱底部放上一个圆形的内部全是钝针的筒圆筒支撑住。
两壮汉随即来到钢索固定的地方,一人两根,向后猛地一拉,到达一定高度后又瞬间松开。松开之际,那琉璃柱急速下降,接触到许多钝针,受力不稳,底部出现大大小小许多裂口,开始流出有些浑浊的液体。
待液体全部排净,将底部的木桶拿开,众人齐力将琉璃柱缓缓放平,开始从底部的裂口处用铁锥慢慢地敲击。一个时辰以后,琉璃柱的底部的被拿空,其余部位完好如初。
“大师!可以取尸体了!”一官差请示道。
“阿弥陀佛!”悟通则是口喧一声佛号,“取时留意,切勿惊扰亡人!”
“是!”那官差答应一声后,走到琉璃柱前,加入一群人的队列一同作业起来。
又是一个时辰,琉璃柱内已空,众官差不愧为精英,做事干净利落,琉璃柱以及破碎的十几处底部碎片全部放在一处,尸体放在停尸台上,木耳放到木盆里。
果真是融合则乱,一旦将交杂在一起的事物分隔开来,事情就看起来如此清晰明了。悟通走近尸体和木耳,都没有任何异味,仵作验出浑浊的浸泡物皆是水,浑浊是浸泡后的赃物杂质,没有有毒成分。
“根据死者与苏雯雯的画像对比,这应该就是苏雯雯的尸体,身体情况确实是刚死不久,溺水身亡,这木耳的新鲜程度也刚好合适!”仵作说着又低下头去观察尸体。
在灯下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没有人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初阳已经快要来临。
悟通在后半夜已然完全处于闭合双眼的状态,他嘴里不停地念着经文,好像是在超度也好像只是为了静心。直到乾位的蜡烛熄灭,一道从外照入的光芒,接着耳畔中传来熟悉的声音,“高僧!进行得如何了?”
修泽推门而入,双眼之下也是一道黑眼圈,看来也是一夜没有休息过。
“阿弥陀佛!”悟通睁开双眼,“看来这一切大人都事先安排过了!很顺利!”
“那就好!”修泽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们也已经把禁军营的事情都查了一遍!我再来看一看尸体的情况!”
接着修泽上前仔细看着尸体、木耳以及已经碎了底部的琉璃柱,脸上浮现出自信且极具魅力的笑容,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接着又转身离去,留下一句,“今晚,三司大堂,真相就要出来了!”
悟通紧随其后,也出了密室,身后的乾位蜡烛再次燃烧了起来。在那灯火和烛光之下,那尸体显得那样的意犹未尽,说不出的感觉我,好似在她的脸上还能读出某种特殊的表情啊,告诉世人我,她真正的死因,以及她的遭遇多么坎坷。
(未完待续)
问世间的真假,所谓为情缘而献身,在旁门左道之意内,不过为一种奉献给原罪的懵懂或无知。好似为了防止受排挤,在一群醉汉群里装作酩酊大醉的人,最后,其意已醉了,于是人也成了醉汉。天生有念,人心很深,思想化为情感,情感变成物质,物质分成类,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才有了我们意识里的事物。故信与不信皆仅为一念而已,剩余其所变化皆为世俗,淡然与否,或者愤慨,皆为一念,如此往复,不过渺小,不过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