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川军团的爹
张阳、孟烦了、小醉、迷龙、不辣、蛇屁股、郝兽医、孟老伯,八个人,行走在回迷龙家的路上。
除了张阳,这是一支丢盔弃甲惨不忍睹的败军。
而孟老伯是最完整的,闷闷地低着头,连刚才弄乱的衣襟都已经收拾平整。
迷龙、不辣、蛇屁股身上都挂了彩。
郝兽医在行走间,一直摸着怀里的那封书信,整个人心不在焉。
迷龙和不辣是最惨重的,满脑袋和满脸的血迹与淤青,不辣的鼻孔拿破布卷塞着,迷龙的脸上还印着一个完整的大鞋印。
孟烦了走在稍远的最后,小醉一边替他摘掉身上的垃圾,一边啜泣。
她连一下也没有挨到,但她伤心得像快要死去。因为她见到了未来的公公,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从孟老伯板着的脸可以看出,她不受待见。
迷龙道:“哭啥玩意儿啊?我家里的那位就从来不哭,怕是我死了都不哭。”
不辣怼他:“你家里那个不哭,因为有个嚎的啊。”
蛇屁股附合:“屁大点事儿都叫你嚎炸啦。”
迷龙问:“我嚎了吗?啥时候?”
不辣蛇屁股就只好望天翻白眼,郝兽医就只好叹气。
郝兽医:“迷龙啊,你是个好娃,你脸上那个大脚印能不能擦擦?想起我我娃,小时候为了一块糖,被人踢的脸上都是脚印还在那里吃,都不知道擦擦……”
迷龙不解地问:“干啥要擦掉啊?我就不擦!”
郝兽医问:“你留着做啥呀?……人要自重嘞,你们什么时候能像张排长一样就好啦。”
迷龙不服:“我回家找镜子,瞧好了记住了,回头我找穿这鞋的,谁踹的,看我撅折了他的腿!”
小醉听得直愣神,被孟烦了一眼看过去,又扑的一声,像是要转笑,最后却还是转成了哭。
孟烦了安慰着:“好啦好啦。我们常这么闹着玩的,迷龙还踢过我五十脚呢,闹着玩的。”
迷龙怼他:“我哪儿踢过你五十脚啊?我数得到五十吗?”
他摆明了是很想揍人,可眼下都是一些能抬杠而不能揍的人。
尤其是身后的张阳,怒目一视,吓得他赶紧闭嘴。
不辣继续插话:“那你做生意何搞?五十都数不到。”
迷龙解释:“一个十,两个十。三个十……五个十,不找零,这么整,明白不?”
一群人大笑,郝兽医怔怔地笑得像哭,小醉并没有笑,但被孟烦了看到,便连忙做了一个微笑。
她没能笑几声,便开始咳嗽,并且脸色比以前差不多了。
孟烦了的心很痛,他可以窝在祭旗坡上,可以活下来,可是小醉瘦了,瘦得让他心碎,她不做了,一切生活来源已经断绝。
他忽然觉得,张阳说的对,他自己就是一个孬种,连自己的女人都养活不了。
他们说说笑笑,走过青山绿野,迷龙家青瓦的屋顶在望。
门开着,雷宝儿坐在门槛上吹口水泡,迷龙瞧见他儿子就不管不顾了,跑上去就抱了起来。
他把雷宝儿扛在了肩膀上。
雷宝儿一边笑着,一边替他擦脸上的脚印。
迷龙道:“叫爸爸!”
那是某种程度上的炫耀,因为雷宝儿立刻很流利地叫道:“龙爸爸!龙爸爸!”
迷龙得意地瞧着其他单身汉:“瞅瞅,我儿子!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们就羡慕吧!”
孟烦了的父亲在他的身边,低头瞪着门槛。
然后猛烈地咳嗽,咳得迷龙都不好意思继续得瑟下去了:“我说老爷子,你一向都没病没灾的呀?是那帮货打着你啦?咱改天就替您打回来……”
孟老伯道:“不用你管,我有自己的儿子。”
然后,他就继续咳了一个惊天动地,咳得连迷龙老婆都从院里迎了出来,见了自己的丈夫先只好交换一下眼神,她讶然地看着这奇怪的一行人。
但孟老伯咳得如此骇世愤俗,站在门口,就是不肯跨过去。
迷龙老婆只好过去扶他。
孟老伯拒绝道:“迷龙媳妇,你也休要多管闲事。我有自己的不孝儿子。”
孟烦了总算是听明白了,急忙赶上前扶着。
他一脸激动的神色,这是父子和解的信号,孟老伯还仁慈地免去了繁琐的请安仪式。
迷龙问:“咋啦这是……孟老爷的腿脚比他家的瘸小子利索多啦。”
张阳却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珍惜吧。”
孟烦了摸了摸裤裆,一个小口袋缝在裤子里,今天的撕扯倒没失去它,孟烦了把用油纸包着的钱递给了孟老伯。
“爹,这是我的饷金。留着你和妈买点东西。”
孟老伯心安理得接了,看也不看,直接揣进口袋:“还不快扶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