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岭墨羽
“你永远不知道,血是什么味道。”慕天华自言自语道。
这是吕奉先出兵围剿血咒谷第三天。说是围剿,不如说是屠杀。
禁军所到之处,充斥着绝望,恐怖与血海。朱红的大门被鲜血浸染成暗红,街道上哭着喊着,草菅人命大概就是在此刻。
吕奉先想要一石二鸟,剿杀江湖逆党的同时,把朝廷内原来与自己作对的政敌也一并抹去。
七零八落的借口,七零八落的文书,草草的了结了几十户人家的性命,他们不杀孩子,把孩子们抓去衙门,发配做奴。
一些人家奋起抵抗,但是家丁遇见禁军如同以卵击石,结局就是满门被灭。
那日凌羽在血咒谷那边偶然得到了围剿消息,一行人及时离开躲过一场大难。
血咒谷虽然在动乱发动的第一时间就宣布撤离但是仍旧遭遇不测,左右护法暗卫影卫在护送百姓的时候被人用长矛钉死在血咒谷的巨石上,十二位堂主五位陨落三位重伤,三十六部被灭一半。
血咒谷内成片的阁楼倒塌,焦黑的山崖,遍野的横尸无不记录着今日的惨案。
“丧心病狂啊丧心病狂啊,这个吕奉先明面上号召各路势力清算血咒谷,实则背地里杀害在血咒谷的朝廷官员,还有司音坊的天司和天音也暗中出手了,站在山崖上随手一掷,便隔空用长矛直接钉死了左右护法,真是狼狈为奸,蛇鼠一窝。”霍文骂到。
慕天华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街上惨不忍睹地尸体和痛哭的人群。
一路上,两个人看到了一位小孩儿痛哭流涕的抱着浑身是血的父母哀求不要丢下自己,却被禁军无情带走的情景,看到了大门后跑出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子,却被强行拉进去的情景,也看见了一箱箱金银珠宝被面目贪婪人抬走的情景。
起初霍文还悲愤不平,和天华出手救人,最后发现这些惨案只是冰山一角,而且真正的祸源并不在这里的时候便明白了。
两个人一路上都选择了沉默。就这样,一路走到一家关了门的客栈。
霍文看了看周围没人,于是上前敲门:“许叔!我是霍文!天华也在。”
话音过去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应答,霍文只好再敲一次门,这时,门那头传来一句话“客官行行好,小老儿下还有小。”
霍文一听,翻了翻白眼,无奈道:“许叔!我你还信不过吗?怎么,昨天你客栈门前也有这么风流倜傥的小爷?”霍文一只腿搭在栅栏上,端了一下发束。
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衣着简朴,头发灰白的老人,一走出来就拿着棍子甩向霍文,霍文吓得躲到慕天华后面“你个小王八蛋下次再忘了暗号还来我门前得瑟,我非把你腿打断不可!”
老者一脸愤怒,看着这个赖皮,也只好作罢,默默进了屋。
霍文不好意思地从天华后背钻出来,尴尬地笑着,看着慕天华白了他一眼。
“蠢货,昨天才告诉你的,今天早上就忘了”慕天华恨不得把霍文脑子劈开看下里面到底不是进水了。
三个人进了屋,许叔给了慕天华一把钥匙,什么也没说,自己一个人进了库房。
慕天华和霍文则上了二楼,在二楼走廊的一幅水墨壁画前停了下来。
慕天华把手放在水墨画盖印的地方,轻轻一按,壁画的图案便开始走动,最后凝血渊三个大字出现在墙上,细看墙上还有一个孔位,慕天华把钥匙插进去缓缓转动,壁画瞬间由中轴线开始分开,原来壁画内部,是一个小房间。
凌羽此时正背对着他们,在案牍上写着什么,一听门开了,把笔一收,转过身来,面对天华和霍文“你俩来了啊,我现在跟你们说一下我们现在的处境”
霍文下意识地把壁画门一关,随手从案桌上拾起一个果子与慕天华在小房间里席地而坐。
“首先最重要的是”凌羽有所停顿“朝廷已经开始对我们采取了行动,而且毫无疑问,必定是赶尽杀绝,只不过要更勾心斗角有些。城楼已关,出入都需要通行令,现在如果从内部突破的话,九死一生,毕竟各方势力都盯着,虽然明面上不会出手,但是谁也保不齐会撕破脸皮,要想破局,只能先把霍文送出城”
此时地霍文一边听一边嚼果子,听到要自己先出城,险些噎住“出城?我?为什么是我?”霍文匪夷所思。
“对啊为什么是他一个人?我跟他一起去不更好吗?”慕天华也不解的问到。
凌羽则摇了摇头“原因嘛,目前不宜告诉你们,让霍文一个人去,自然是另有打算!”
霍文实在是搞不明白渊主这个葫芦瓢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药。
“现在城门紧闭,出入得有通城案牍的文书令,即使我真能出城,我得去什么地方?”霍文道。
“你得去搬救兵”凌羽咧嘴一笑。
“救兵?京城到凝血渊的路程怎么也得三四天,何况还往返一趟,这一路谁能保证霍文没有被发现?就算等他回来了,我怕也是已经头挂城南楼顶了”慕天华站起来望向窗外。
“确实,要想回一趟凝血渊是不切实际的,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回凝血渊”。
“不回凝血渊那去哪?”霍文脸色一白。
“不会是去苗山请五毒?”天华笑笑。
凌羽神色平静“一路朝南走,过了秦朔关,去南岭分堂求助,堂主叫墨羽。”
“墨羽?南岭堂主?不曾听闻南岭居然有个分堂?”霍文惊讶道。
此时,轮到慕天华脸白了,慕天华瞳孔睁大,呼吸急促,双眼瞪着霍文“天华?”霍文被慕天华这一反既往的神色吓到了。
慕天华转过身来望向凌羽“您从未跟我说过她去了哪,这就是不让我同行的原因吗?”慕天华眼眸低垂,语气冰冷。
凌羽摇了摇头“你得留下来,控制伤亡,不要让六王的鹰爪发现这条街,你还得协助其他门派躲过六王的追捕”凌羽突然看向慕天华“凝血渊大难临头你居然还在意这些过往云烟,慕天华,你真让我失望”凌羽紧锁眉头,摇了摇头。
慕天华忍无可忍:“是吗?那天华真是让您受累了呢”话音未落慕天华走出密室,走下楼去。
“天华!唉你怎么!”霍文想去拦慕天华却被凌羽拦住“霍文,别管了,每个人都需要点时间”凌羽看似毫不在意眼底却暗藏歉意。
“渊主,我出城得搞到文书令,不然鹰爪们铁定咬住我不放我出去”
凌羽笑笑“所以我才叫你过来啊”
“啊?干嘛?”
“代表凝血渊,去给我们最爱的六王殿下,请个安吧,”凌羽笑得很开心。
霍文听状却是把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