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人类悲欢不相通

“他、他来了？”收到这个消息，老秦竟有一瞬间失神。

以前他希望听到这个名字，但渐渐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成为了一个禁忌。秦凡不认京城秦家了，这是最令他伤心的事，这就好像看到一个宝藏，但却无法继承。

更可怕的是，这个宝藏，对秦家满怀恶意。

这是最令人感到不快，并且无奈的事情。当初对四房的加害，如今化作难以言明的恶果，靠近过来了。

老秦身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没有听从秦国雄的建议，只是扶着额头无力道：“让他进来吧，该来的，始终都会来。”

下人过去通报，很快，秦凡来了。这次秦凡没有带很多人，至少不像上一次杀秦天历时，带了一批将领。这次他只带着老婆孩子，不过，看起来还是没有好脸色的。

“青龙，不知道您这次造访，所为何来。”

“你们不知道吗？”秦凡笑了笑，“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光德说你有错在先。”

“你信他？他和秦天历什么货色，你当爹的到现在还不了解？”秦凡的语气不尽嘲讽之意。

老秦一阵沉默。

秦国雄怒道：“难道你真要把自己的亲族赶尽杀绝吗？青龙，把我们杀光，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世人只会说你无情，你可知道唐太宗李世明就算功绩无双，杀兄弟的污名命中伴他！”

“那你觉得李世明在乎吗？”秦凡反问，而后自答，“人家堂堂皇帝，喏大帝国掌管着，做事之前就已经明白会是怎样的影响力，但人家不在乎。”

“你们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什么？赶尽杀绝，这话真有意思。”

秦凡看向秦光德：“秦光德，你自己说说，你自己做了什么。”

“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便。”秦光德也是摆出一副脖子一梗的死样子。

秦凡真是笑了。

“好一派壮士断腕的惺惺作态啊，秦光德。老秦，别说我不教而诛，秦光德秘密研制针对我女儿的药，想要以此作为要挟。另外，他组建的共计会，打算道德胁迫我替他打工。”

说到这里，秦凡叹了口气：“秦家真的腐朽了，朽得不成样子。这第二代的人手，我看是真的垃圾，一个秦天历，利欲熏心。一个秦光德，野心勃勃。”

“秦国雄，你呢？你又是什么成色？”秦凡看向秦国雄。

秦国雄一言不发，他只是感觉愤怒。

秦望江站在秦国雄身侧，面沉似水。

秦凡笑了，不做声，便是无声的抗争，也好，老秦家这把火，算是烧起来了。

老秦沉声问道：“光德，他说的都是实情吗？”

“爸，共计会当初做了那么多事，要点回报怎么了……”

“混账！”老秦大怒，恨铁不成钢，“到现在还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你怎么不去对北境那些死掉的战士们说！你有何面目对得起那些保家卫国的英雄！”

“你们不过是觉得他好欺负，想欺压他一手！”

老秦何等老辣之人，要不然也不会把秦家带到如今这个层次。如今的秦家，在京城也是具备话语权的，这样的家族，可以说是非常了不起。

老秦的贡献，功不可没。

他即便是老了，也只需要短短片刻，就将整个事件还原出来。并且一眼看出其中的本质，这才是他最厉害的地方。越老，越深算。

秦光德无言以对。

他觉得自己没错。

他用沉默表态，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不期望谁能理解他。

老秦叹了一口中重气，对秦凡说：“青龙，给你二叔留一条命吧。你三叔已经死了，再杀，对你也不利。”

“你觉得他配当我的叔叔吗？”秦凡反问。

“但这终究是血脉相连，若不是因为这样，你又怎么会认识他，他又怎么会认识你。你们原本毫无瓜葛，全凭血脉相连一线牵。”

“真感动啊。”

秦凡的声音，清冷，萧瑟。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夜星寥寥。

“老秦，你看天上。从前天上有很多星星，但是现在都很少看到了。”

“我老了，视力不行了，看不到两颗。”老秦说。

秦凡低下头来：“事物总是会发生变化，我以为上次的教训应该能给秦家足够的警惕了，让你们明白我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作为一个儿子，我对你们其实怀有很深的恨意。”

“我不发难，对秦家就算是幸事。我只把杀戮控制在秦天历身上，就已经非常克制。可你看啊，他们根本不领情，他们非但不领情，甚至还想骑在我的脖子上拉屎拉尿。”

“哪怕是今天，这个夜晚。你看秦望江的眼神，你看秦海的眼神，老秦，你挡不住的。他们会不停地尝试进攻，不断地寻找一个复仇的机会洗刷耻辱。”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老秦，他们只会想着，我这个相对陌生的人，杀死了他们相亲相爱的亲人。他们会觉得我一个外人，居然险些夺走秦家家主，老秦，他们甚至怨你。”

剑拔弩张的人群，陡然陷入到安静的沉思当中。

秦凡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扎入他们的心中。

揭露了这个冰冷又无情的事实。

他们确实怨恨老秦，他们不相信秦凡。所以从一开始，秦凡在他们看来就是不受欢迎的，是外来的侵入者。他们现在对秦凡，顶多压抑住那份恨意，一旦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