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一章蓁然的决心
第五十一章
紫弦门外。
因陛下在太宸殿处理政事,引路的小太监领着予白径直去了凤安宫。
入了凤安宫,予白大步向前，拱手行礼：“鲤见过皇奶奶，皇后娘娘。”
“鲤儿,快快免了那些虚礼。”太后说道。
予白望向皇后身边的冷傲的素衣少女，脸上的红印已经消退,笑意盈盈道：“卫小姐。”
“鲤公子。”蓁然回道,淡漠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尴尬。
皇后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孩子,想起母亲递来的消息,似乎有与长公主府结亲之意。她本意是想撮合然儿与六皇子,若不是六皇子犯下错事,引得陛下不满，父亲母亲不喜,她这才没想起将然儿与鲤公子牵线。来凤安宫前还担心嬴鲤病情，生怕成婚之后，然儿终日侍奉她于病榻之上。
今日得见，鲤公子面色红润，步伐稳健，无大病之兆，自是喜不胜收,两个孩子一冷一热,鲤公子温润君子，姿容不凡，然儿沉稳多智,唯有性子冷些，之间互补，极为般配。
“乖鲤，快来皇奶奶身边坐，身体可好些？你母亲与皇舅舅净是瞒着哀家，若不是你皇舅舅无意提起，皇奶奶都不知我的乖鲤儿受了委屈。”太后一脸不满，埋怨的瞧了眼一旁的皇后。
皇后理亏不言，陛下示意诸人不得提起鲤公子受伤一事，一是怕传入太后耳中，徒增担心，劳心伤神。二是陛下最不喜皇子以皇族身份倨傲，皇子赛场故意纵鞭伤人，流传出去还有何皇家脸面？
“皇奶奶鲤儿无事，只是旧疾复发，染了风寒头疾，一点小毛病，现已无碍。”予白安抚道。
可听在太后耳朵里，更让人心疼。
“我的乖鲤，怎又患了头疾？菩萨保佑，快让皇奶奶瞧瞧。”太后双手合十不断祈祷，又将干燥温热的手上覆上予白的额头，轻轻抚摸着。她心里抽痛，十多年前，外孙在京外遇刺伤了脑袋，五年里变得痴痴傻傻，识人不清楚。
予白乖乖享受太后安慰，老人家是真心疼爱她，方才的撒谎令她心生愧疚。
“噫？鲤儿头上这是落了疤痕？”太后揉了揉眼，见她发际边缘有点点浅色凸起，怒上心头
，这才好了多少年？又伤了头落下疤痕！正色道:“可是老六那孩子致你坠马时摔的？”
蓁然闻言，在皇后身侧，坐立难安，羞愧难当。
予白轻笑，摇头否认。
太后本就偏心，自怜美人跟了儿子，她便不喜，后诞下嬴苍尧，对母子二人更是无甚好感，当下不满道：“就算不是老六弄得，乖鲤平白挨了鞭子，皇奶奶心里是难受的紧，就该赏回去一顿鞭子，关上几月，长长记性才是，皇后，哀家说的可对？”
“母后说的是，苍尧无故伤人，自当重罚。”皇后看着嬴苍尧长大，自认为对他品性了解，陛下不喜这个儿子，她作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多年的教养心性，绝做不出苛待庶子之事。往日里的无论是吃穿用度，例行赏赐，一视同仁，因他母亲早逝，暗地里多给了不少的赏赐。鲤公子坠马之事，由淳王拟奏禀明御前，淳王纯善正直，不屑于污蔑，以此可见老六确实生出别样心思，为了太子，她更是不能偏袒。
太后听了皇后的准话，满意的点点头，想到些什么似的，随即展开笑颜，对着蓁然拍了拍身旁的软榻：“然儿，来哀家身边。”
蓁然被点到名，福了福身子，走到太后身边坐下。
“你母亲好些了？”太后询问道，她久居深宫，不爱管些琐事，有皇后一层关系在，对卫家情况的还算了解。
“承蒙太后挂念，母亲近些时日已好了许多。”蓁然摸不着痕迹的瞥了一旁安静倾听的予白。三本手抄录记载的药方，于母亲病症受益颇多，母亲精神也一日比一日足。
“那便好，是个有孝心的。”太后称赞道。
“太后谬赞了。”蓁然不卑不亢，既有小辈的谦逊，又有贵女的端庄严谨。
太后在以往宴席上总觉得卫家女儿，性子太过冷傲，京中传闻也是个眼高于顶的，对世家公子们一向不屑，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朔日时，成安那孩子入宫，提过一嘴鲤儿婚事。这不，今个她留了心眼，宣召外孙入宫时，又命皇后把卫家女儿唤来，要再次好好相看相看女儿吹捧的儿媳。如今近身一瞧，却是越看越是喜欢。
冷傲些也好，我南秦国优秀的女儿家就该冷傲，让京
中的混账少年们碰碰壁，杀杀他们的锐气，只是不知卫家女儿对乖鲤是否有意，太后饮了杯茶润喉，和蔼道：“今早植儿来给哀家请安，提到鲤儿坠马昏迷，都是然儿在悉心照料。”
“臣女略懂医道，鲤公子坠马昏迷，理应尽同窗之谊。”蓁然一句话回的滴水不漏。
“然儿是重情的好孩子。”
太后见一问不成，话锋一转，转到予白身上：“鲤儿事后谢过然儿了吗？”
予白思索一番，夜探丞相府时，送的香膏抵的是赠书的回礼，坠马救治一事，她还未亲口向蓁然言谢，老实道：“未曾。”
太后扯了扯她的袍袖示意，予白会意，起身对着蓁然拱手道：“鲤谢过蓁然小姐。”
“鲤公子客气了。”蓁然回礼。
站在殿前相对而立，两人容貌绝佳，一人如清风朗月，一人如寒天绽放的牡丹，仅单单站着就是赏心悦目的一景儿，整个凤安宫都莫名增亮不少。
太后脸上的皱纹夹着带着难掩的喜悦，“来来来，哀家的好孩子们，快坐下。”
说完，拉着她们坐下，她瞧着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越发欢喜，一手拉过蓁然的纤纤素手，另一只手牵过予白，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轻抚。
温热的掌心覆上蓁然微凉的手背，两人皆是一震，四目相对。
予白率先反应过来，指间微颤，缓缓的回握，此举一出说明她当着太后与皇后的面表明心意。俊美的脸庞浮出可爱的浅浅梨涡，眼波流传的灿光极为璀璨，瀚海深处溺出的温柔，令蓁然微怔。
憋闷多时的胸口似是喷薄出炙热岩浆，对面人儿浮起的每一分笑意，都牵动着蓁然所有的心思，目光一刻也不愿从那浅色瞳眸上挪开。
不似幻象中的冷彻陌生，只有满腔温柔沉淀出的温醇。
此时此刻，她的眼中…不是褚岚清，不是其他任何人，唯有自己。
那颗因为嫉妒而困苦不堪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虚假也罢，真实也罢，幻像终究只是幻像，为了不确定的事情而迁怒于她，反倒是自己着相了。
在初吻的夜里，无言之中已互通心意。
日后她的温柔、她的一切，乃至她的性命，都只属于自己，任何人都不可剥夺。
六皇子、北晔国、褚岚清，都无法将她从我身边夺去！
解开心结，神思前所未有的通透，蓁然默默在心底许下坚守一生的承诺，直至遥远的无边未来，也从未动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