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昌这次出兵是有所计划的,渭水流域出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洪灾,朝廷府库空虚,再加上有杨涟这么个盟友,他们觉得很靠谱,但是很不巧,杨涟并不是那么靠谱,这个瞒天过海的计策从一开始就没有瞒得住天,自然是注定失败的结局。左王扎哈尔看到对面天都城的军阵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的欲望,他并没有以左帐一支力量阻挡虞朝军队的信心,五万禁卫尚有可为,如今二十万大军严阵以待,他已经在考虑如何能将自己带出来的二十万人马原原本本的带回高昌,大虞军队和高昌军不可同日而语。
王帐之中,杨涟眼中厉色浮现,“左王,你们已经退不了了,如今只有死战,我们以四十万对二十万,胜算也有!”
“呵!你做事不密,却要我等为你陪葬!我真想一刀砍了你!”扎哈尔脸上满是狰狞。
“砍我?你想这四十万大军再起内讧吗?从一开始,你就应该想清楚,与我父皇作对,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杨涟瞪了扎哈尔一眼,并不在意他拿在手上的钢刀。
进退维谷之间,扎哈尔却听到外面通报有虞国皇帝的信使来了,对于他来说,必败之局已经没什么可打的,要的只是如何能在对面二十万精锐的手中逃一条生路出去,召见了使者,见信使手捧金色卷轴,大步流星,直接将卷轴交到了他手上。
“交出杨涟,退回高昌,免死!“
扎哈尔瞪大了眼睛,这信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气,甚至就连措辞也不愿意花心思,可见虞皇看自己的四十万军队就是土鸡瓦狗一样的存在,虽然内心不满,但是扎哈尔非常清楚,二十万的虞国军队意味着什么,他们兵甲齐备,胜过高昌许多,他们训练有素,是职业军人,而高昌国的军人都是临时从牧民里征招的,他们作战经验丰富,尤其是这样的大集团面对面的战斗,高昌重在利用地形游击。想来想去,虞皇确实没有将自己这四十万军队放在眼里的理由,他现在提出了要求,如果自己答应了他的要求,二十万铁骑可以平安退回高昌,就算虞皇准备秋后算账,到时候集合右帐之力,利用主场作战的优势,也可抵抗一阵,如果不答应,那几乎与寻死无意,此刻扎哈尔恨死了杨涟,若不是杨涟,高昌也不会开罪于虞皇。他也不在犹豫,直接下令退兵,并将低着头的杨涟绑了起来,命人送到了天都城下,信使在杨涟耳边悄悄的说道:“陛下让臣下转告大殿下:愚不可及,如此愚蠢,就不要想做那些让自己显得更愚蠢的事情!“
高昌二十万军队这次出兵,原以为有十分把握帮助杨涟登上皇位,分得陇西河西两郡,但结果竟是这样的戏剧化,虽然出兵的一干粮草辎重皆是杨涟提供的,看似自己也没损失什么,平安的退回了高昌,但是他们就此会被虞皇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民族间的压迫感是切实存在的,高昌国的军队在面对强盛的虞国军队的时候似乎完全丧失了战斗的意志,这源于强大的国力,君主的影响力,民族的凝聚力,最后的结果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临近日落时分,高昌二十万铁骑有序的退离天都城四周,剩下的二十万叛军在杨涟的授意下齐齐卸甲,这场叛乱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战场上没有见半分血腥,但是朝堂上却是尸横遍野,大殿下一脉的官员尽皆下马,轻的发配充军,重的在朱雀门前已经被斩首示众,犯官包括其家属近两万人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刽子手的刀砍卷了刃,死在抓捕中的人犯也是不计其数,血染红了朱雀门前,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杨涟被一班禁卫正好带到了朱雀门口,他双眼失神的看着满地的血污,眼神里没有计划失败的沮丧,更没有临死的壮怀激烈,如果不是被禁卫推了一把,倒会显得很平静,就像普普通通的日常一样。
宫人接二连三的从朱雀门小跑出来,拿着各种清理工具,有条不紊的将所有的痕迹全部都抹掉了,除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儿,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来就在几个时辰前这里经历了些什么事情,巍峨高大的城门还是耸立在那儿,鲜红的城墙表达着帝国正如日中天。
宫里的严望骞百无聊赖的坐着,他们一行人接到皇帝的指令,家宴时候要在身边呆着,严望骞明白,皇帝这是让自己在家宴的时候给高贵妃下毒,所以他早早的将粉末放在了自己手上戴的小戒指里,到时候只需要抖动一下,一杯平常水酒就会变成一杯毒酒,高贵妃会因为呼吸困难,窒息而死。
夜幕终于降临了,天空中只有点点星光,中秋的月亮并没有出现,如烟似雾的云很薄,却是正好遮蔽了月光,让今年的中秋少了分温馨宁静。巨大的烟花在皇城正上方炸响,一朵红、黄相间的花朵展现在天下人眼前,紧接着宫里乐曲响起,回荡在空荡荡的宫墙之内,如果不是百姓们知道今天在城外有敌军围城再加上之前朱雀门前的流血事件,还都以为是歌舞升平的一天。
杨涟被禁卫带到了立政殿前,提前已经摆好的桌子旁,坐了下来,按礼仪父亲没到,他不能入座,只是他今天太累了,或者说这么多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很累,今天完全的把面具去掉,放下一切伪装的自己,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但是十数年积攒的疲惫却涌上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燕南舒明眸皓齿,身着盛装,今天她打扮的很用心,衣着大方庄重,她以为皇家家宴就算规模再小,也应该得到相当重视。身旁两个宫女扶着她的手臂慢步踱在前往立政殿的路上,正巧,碰到了高婉筠在严望骞一行人的护持下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