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持枪的男人
杨拂将满身污水的猫抱在怀中，快速起身回头，视线落在灰蒙蒙的巷子出口方向。
他的听力很好，那阵轻响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杨拂盯着巷子口看了数秒，但那里晦暗一片，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但那轻微到难以辨别的声响却仍存在着。
于是杨拂侧起脑袋，仔细倾听，来分辨那并不大的声响，那声响逐渐清晰，像是不断再向这边靠近，最终那声响不再含糊不清。
啪嗒，啪嗒，啪嗒……但除此外还有什么其它声音。
只听清楚那声响后，杨拂瞳孔微缩。
那是靴底踩踏积水地面发出的脚步声！
巷子里来了其它人！
心跳骤然加快，身体瞬间变得紧绷，杨拂下意识低头看了眼面前的尸体们，视线在他们脑袋上的缺口停留几秒，杨拂重新抬头。
这个隐蔽的巷子是凶手的固定抛尸点，现在在巷子里发出脚步声的人，极有可能是准备再次抛尸的凶手，凶手应该持有枪械……
如果来人是凶手的话，不能和他起正面冲突！
啪嗒，啪嗒，啪嗒……
沉重的脚步声仍在持续靠近，杨拂蹲下身子，躲在了尸堆后方，目光透过一个微小的缝隙观察着巷子里的情况，他看到了一团模糊的身影，除此外，他又听到了咕噜咕噜的滚轮声响与积水被划开的哗啦声。
考虑到巷子的宽度，杨拂很快做出判断，来者应该推着一辆手推车。
杨拂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已经可以肯定，来人应该就是杀死这么多死者的凶手。
正常人绝对不会在大雨天，推着手推车到这里来。
模糊的身影逐渐靠近，同时也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杨拂眼前。
模糊身影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全身被不透明雨衣包裹着，穿着雨靴，看不清具体特征，但看体型应该是个男人。
他正双手推着身前的一架运送货物的手推车，而手推车车板上则有几具尸体，距离稍远，杨拂藏在尸堆后，并不能看清楚尸体的具体数量，但绝对超过了三具。
躲藏在尸堆后，杨拂微弓着身子，努力下压着身体，他右膝着地，泡在腥臭污水里，右上半身紧靠着腐烂的尸体，任由让人发昏的腥臭气味充斥鼻腔。
杨拂一动不动，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冷静的透过尸体间一道小的缝隙来观察另一边的情况。
男人到达了尸堆前五六米处，他没有发现杨拂，又过了几秒，沉重的脚步声停止，手推车被推到了尸堆前。
男人与杨拂现如今只隔了一堆尸体，约是三米距离。
因为视野很低，杨拂现在并不能看到男人的脸，视线最高只能够到男人的大腿偏下处。
男人雨衣的右侧外兜正鼓起着，杨拂怀疑，他应该把手枪放在了那里。
从男人身上收回视线，杨拂看向手推车车板，那是架运送大型货物的四轮单板手推车。他视线扫过，那上面有四具尸体。
四具尸体都为男性，看年龄大多都在四十岁往上，都着常服且衣装各异，杨拂盯着四具尸体中的其中两具，棕黑色眼眸中掠过不解。
那两具尸体的头颅正对着他，但他没有在尸体脑袋上发现任何伤口，甚至，他没有在那几具尸体身上发现任何伤口。
杨拂疑惑怀疑时，男人有了动作，他忽然蹲下了身。
因男人突然的动作，杨拂略微紧张，但男人接下来的动作则让他一阵不解。
背对着杨拂，男人蹲着身子，从手推车车板上拉下一具尸体，将其放直在充满积水的地上，之后他竟然自己也坐在了污水中。
“你不该看不起我的。”坐在地上的男人看着地上的尸体，他的声音沙哑苍老，语气带着怪异的狂热。
“你不该看不起我的。”男人上半身微弓，脸庞凑近尸体，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狂热。
“我记得我刚进厂，我还请你这个老员工吃饭，你就嫌弃我选的地方太便宜，那个时候你就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的人就得死。”
男人声音嘶哑的缓慢陈述着，他用左手扶着雨衣右衣兜，用右手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手枪，然后用双手举着手枪，枪口隔了一段距离，对准了地上尸体的脑袋。
“杜长腾！”男人嘶哑的吼了一声。
砰的一声枪鸣，响声回荡在巷子中，“尸体”血液和脑浆溅了满地，并且还有血液不断自脑袋的裂口处流出淌下，男人看着“尸体”破碎的脑袋，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咳……哈哈哈哈……”
他边笑边咳嗽。
而另一边，在男人大笑时，杨拂已经皱起了眉头，他抿着嘴唇，平复着喉咙间的呕吐感，同时已经抓起了腰间的工兵铲。
按照刚才“尸体”的出血方式以及出血量来看，那根本就不是一具“尸体”，被男人带来的人都还活着！
笑了一阵，男人停了下来，他右手握着手枪，用左手支撑着站起了身，然后他俯身，又要从手推车板拉下了一个人。
在另一边的尸堆后看着这一幕，杨拂右手攥紧了铲柄，他开始计算自己冲出尸堆，以及要挥铲打中男人所需的时间。
至少需要六秒左右！
而这段时间，足够持枪男人反应过来转身开枪了，但看刚才男人的持枪姿势，他应该不会是自己之前推测的神枪手，这是个好消息……
杨拂快速思考，综合着所有信息，思考自己现在冲出去的危险程度，躲在尸堆后犹豫不决。
而这时，男人已经将又一个人拉下了车版。
“你不该看不起我的。”男人又用嘶哑苍老的声音开始吟唱。
没有注意男人接下来说了什么，杨拂内心开始思考，要不要救人，要不要承担不必要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