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心不在焉
“白天磊？”周潇露喊了一声，白天磊这才动了动身体，抬头看过来，“我刚才说了这么多话，你听到了没有？”“你说什么了？”白天磊反问。
周潇露叹了口气，在她的记忆里，白天磊向来做事专注，尤其是对案件，认真到几乎离谱的地步，只要能追查到事情的真相，让他上天入地都行，想不到如今也会出现心不在焉的情况。
她清了清嗓子，不厌其烦的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白天磊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寡淡，又似裹着什么其它的情绪。
“我可不可以把尸体带回去了？”周潇露问道。
“再等一下。”白天磊走到周浩然的面前，仔细在他的床周围又检查了一遍，若不是刻意去想周浩然已经死了这件事，就这么看男人，他真的不像离开了人世。
白天磊忍不住停下动作看周浩然，总觉得他会突然睁开眼，朝他大喊道：“白天磊，你小子是不是有病？老子不是死了，只是睡着了而已，你是不是想诅咒我呢？”
可是等了半天，床上的人纹丝不动，他睡得太沉太沉，沉到根本喊不醒的地步。
“白天磊，检查好了没有？你是个专业警察，应该知道验尸时间最好不要耽误。”周潇露看白天磊发呆，提醒道。
白天磊“嗯”了一声，示意周潇露把人带走，然而法医还没抬着尸体出门，又被他叫住了。
要是换做以前，周潇露保准要有脾气，警察和法医都不应该有过多情感，尤其是对死于凶案的死者，投入太多的情感进入其中，只会影响他们的判断力。
周浩然死了，她其实也难过，不过和刑侦队的人相比，肯定会差一点。
不过周潇露一直觉得白天磊会是其中的例外，然而他的反应比任何一个人都失常，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
“白天磊，你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线索？”周潇露皱眉看向他，“如果不是，请你暂时收回个人感情，努力寻找线索破案，才是对得起周副队。”
周潇露的话仿佛一语惊喜梦中人，白天磊愣了愣，抬头看向她。
“有什么情绪等下班后再说，哪怕你让我喝个三天三夜，我也奉陪到底。”周潇露说完，和同事一起抬着周浩然的尸体离开了。
偌大的空间安静下来，床上少了周浩然，白天磊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当年他母亲离世，他也有这种感觉。
只是过去十几年，他以为再没有什么事情能牵动他，想不到老天爷又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周浩然死了，他刚才还在想要一直和他相伴，做一辈子的搭档。
“白天磊，周法医说得对，咱们打起精神来勘查线索，千万别遗漏任何线索。”大盘子走过来拍了拍白天磊的肩膀。他的声音透着沙哑，眼底一片红。说完就开始搜查现场了。
张力紧随其后，而葛军则继续站在房间门口抽烟，一根烟抽了一半，他从烟雾中勾着眼睛看向白天磊，似乎在观察着什么，末了才声音暗哑地吼道：“白天磊，傻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干活！”
这一声不大，却威慑力十足。
白天磊回过神，终于开始在房间里动弹起来。
其实房间并没有任何可疑的线索，唯一有的就是放在床头的一根烧完的檀香，以及压在台灯下用红纸写的佛家揭语——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周浩然也是死于这场八苦连环谋杀案。
“可恶！”大盘子一拳砸在墙上，生气地大吼一声，“这到底是什么歪门邪道的组织，要让我查出凶手是谁，非剥了他的皮不可，给周副队报仇！”
其他人没说话，这个案子才刚有眉目，而大部分线索都是周浩然混入八苦会之后提供的，现在他死了，不得不让人担心警察的调查行动已经暴露，恐怕日后更难逮到凶手。
“白天磊，咱们这么多人中你的脑子最够用，这次你一定要找到凶手！”张力抹了把眼泪，看着白天磊。
白天磊不知道说什么，虽然他知道警察应该遇事冷静，找到凶手才对得起周浩然，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头绪都理不出来。
就像一个喝断片的人。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是娇娇打来的电话。
现在是晚上九点，娇娇还在等周浩然过生日，电话里的声音奶声奶气：“大哥哥，你和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娇娇的人鱼蛋糕没舍得吃，想和你们一起吃。”
话刚说完，电话就被周阿姨抢走了，她似乎抱着手机走到角落，压低声音说道：“小白，我没在意娇娇就打电话给你了，我叮嘱过她让她别妨碍你做事，可是这小丫头就是不听话……”
她的语气刚开始还好，说着说着声音就不对劲了，像是硬忍着哭腔。
“我，我，我待会就找个借口告诉娇娇他爸爸出差了，这孩子命苦，刚受过那种罪，现在爸爸又没了，我怕她接受不了现实。”
白天磊完全理解周阿姨，他看了一圈周围的队友，突然提议道：“周阿姨，我待会带着队友回去一起陪娇娇吃饭。”
“啥？”电话里的人半天才反应过来。
白天磊抿了抿唇，看向地上还没有清理的蛋糕，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今天是周副队的生日，我答应和他过生日，所以想兑现这个诺言。”
“好，好，好……”周阿姨再也忍不住，终于呜咽起来，“你们一起来，陪浩然过这最后一个生日吧。”
挂了电话，白天磊向葛军发出了请求。
葛军靠着墙，抱着胳膊，指缝里夹着一根还没抽完的香烟。
“白天磊，你倒是会给我自作主张了？案子还没查完，你还要带着大部队跑去给一个死人过生日！你丫的之前不是冷漠得很，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感性了？”葛军不客气地一顿吼，刑侦队没人不怕葛军，闻声，一个个都缩着脖子，一个字不敢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