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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

109梦里

傅修齐自有一番心潮起伏,姬月白却只当他是说累了闭眼养神,于是便又推了推他道:“药还没喝呢,你可别睡了啊。”

话声还未落下,便听见门外传来叩门声。

傅修齐也跟着抬眼去看,却见描春手里端着红漆托盘,缓步走了进来,托盘上是盛着汤药的白瓷碗,升出白茫茫的雾气。

姬月白顺手接了过来,想起自己前不久还在西山行宫里给皇帝喂过药,不免心情复杂,小声嘀咕了两句:“赶紧喝药!你也就是正好赶上了,一般我都不给人喂药的!”

姬月白还有一句话咽下了没说出来:傅修齐这待遇都快赶上皇帝了——这话多少有些犯忌讳,哪怕现下左右无人也不好说出口。

傅修齐正心情复杂,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嘴里只是含糊的“唔”了一声,忍不住又抬起眼去看姬月白。

虽然如今乃是早春,但姬月白等人大概是顾忌着傅修齐身上的伤,屋内特特烧了炭火,热气袅袅,温暖如春。便是姬月白那张白生生的小脸都被热气烘出些微霞色,白里透红,粉嫩嫩的像是果冻——叫人总想戳一戳,很想含在嘴里咬一口,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故而,哪怕她竭力板着脸,作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看着也依旧是可爱的不得了。而且,她端着药碗的手稳得出奇,甚至还亲自捏着瓷匙舀了一碗汤药递到傅修齐嘴边。

傅修齐看在眼里,心下又软又暖,一时儿也忘了身上的伤痛,见她将瓷匙递到嘴边便就着她的手喝了药。

其实,这汤药实在有些苦,要是换了以前,傅修齐早便自己接了药碗,一口喝完了了事——这一口一口得喝,那不是越喝越苦吗?只是,这一回他躺在榻上,看一眼榻边的姬月白,再喝一口姬月白递到嘴边的汤药,不仅不嫌药苦,反到是如饮蜜一般喝得甜滋滋。

其实,姬月白也是嘴硬心软,想着傅修齐此回在刑部大牢里实是受了大罪,嘴里虽是絮絮念着,可手上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

于是,傅修齐就着姬月白的手喝了大半碗的药,可算是享受了一回真正的“帝王待遇”,喝着苦药就跟喝蜜水似的,嘴里甜滋滋,心里美滋滋,要不是身上有伤,说不得都能上天了。

待喂完了药,姬月白便将手上的药碗搁到了案边,瓷碗碰着红木案,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姬月白却是抬起眼,往窗外看了一眼。

此时天边已有霞色,云层映着夕阳,好似火烧一般的明艳热烈,无声间便洒落下一整片的血色余晖。

姬月白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时候不早了,我不好在外头久留,还得回宫。”她想着傅修齐身上的伤,难得的啰嗦了一回,安慰对方,“舞弊案这事,你也不必太担心——我出来的时候,谢首辅似也进了宫,他此时入宫,想必心里已有成算。便是我与二皇兄也不会叫于次辅那些人如了意至于你身上的伤,

我也叫太医看过,只要按时上药,每日喝药,月底殿试前想来也是能养好的。”

嘴里这样说着,姬月白心里却悄悄的琢磨了一下:要是傅修齐月底好不了,肯定还是要想办法把殿试时间往后拖一拖的吧?

大概,全大周也就姬月白一个能有这样奇特的脑回路——为了叫自家伴读赶上殿试,还想拖延殿试时间

傅修齐喝的汤药里本就添了些助眠止痛的药。他适才喝了滚热的汤药,又强撑着精神与姬月白说了一会儿话,眼下确实是有些晕晕的。待得姬月白带着描春离开之后,傅修齐便一个人靠着软枕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上还有伤,他睡得并不怎么沉,倒是难得的做了个梦。

他到底还存着那么一丝的意识,隐约知道这只是自己的梦。

一个毫无逻辑,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的姬月白也如先前一般,静静的坐在他的榻边,微微垂着头,乌发覆额,凝目看着他。

他们似是就这样安静的对视着。

忽然,姬月白抿唇一笑,俏生生的与他眨巴着眼睛。她生了一双极明亮的乌眸,便如浸在水中的黑水银,波光潋滟。当那乌黑的睫一根根的垂落下来,便如蝶翼一般纤长浓密。

她小声问道:“傅修齐,你看,我身上的衣服好不好看?”

她的声音听上去也是轻软而甜蜜,就像是才出炉的蜂蜜甜糕,咬一口便是能尝到滚热粘稠的金色蜂蜜。

傅修齐沉浸在这个温柔静谧的梦境中,不由得便又抬起眼仔细的打量起正坐在榻边的她。

只见她一身大红衣裙,衬得乌发如墨,肌肤似雪,就连那微微抿着的唇也是红艳艳的。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他的榻边,含笑垂目望着他,整个人便如美玉琢成,似能发光。

傅修齐看着看着,不由得便出了神,竟是再移不开目光,甚至再应不出声

待得傅修齐半夜里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还有一二恍惚,甚至脑中还闪过个念头:糟了,光顾着看人,忘记和她说她那身衣服很好看了!好在,他很快便醒过神来:哦,是梦!

想起梦境里零碎的场景,才从梦中惊醒的傅修齐终于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梦中姬月白穿的那一身大红衣裙,是大周女子出嫁时才会穿上的嫁衣!

傅修齐躺在床上,有些无措的整理了一下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所以,他这个梦主要内容就是姬月白穿着嫁衣坐在他床边问他“傅修齐,你看,我身上的衣服好不好看?”,然后他看呆了眼连话都忘记说了?

就算是梦,他这反应也太挫了一点吧?

还有,人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做这么个梦,难不成他

难不成,他做梦都担心姬月白会早恋早婚?

也不对啊,他记得自己梦中的情绪十分稳定,半点也不觉得担心,反倒还很高兴的样子

这梦还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现在想起来,姬

月白穿嫁衣的样子确实很好看。

回想着梦中的情景,傅修齐不免又胡思乱想了一番,懒懒的靠着绣青色竹叶的锦缎枕头上,不一时便又睡了过去。

******

因为有姬月白,傅修齐倒是睡得极好,虽是做了个奇怪的梦,但这一晚上倒也是睡过去的。

比起傅修齐,刑部的严尚书才是真正的一夜无眠——他是真没想到事情竟是会闹到这个地步。

当初,于次辅与他说起此事时,严尚书半点也不觉为难,反倒是一口便应了下来——在他想来,傅修齐虽有些运气和天赋可终究年纪尚小不成大器,若是进了刑部的大牢,从他口里要个“合心意的口供”简直是再简单不过。

所以,严尚书才会一面下令让人去捉拿傅修齐“问话”;一面入宫与皇帝禀告此事要求三司会审,为的自然是要在皇帝面前表现出自己这个刑部尚书在此事上的克制与公正。而且,严尚书在朝多年,心里早便如明镜一般:所谓三司会审,不过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方掰手腕,大理寺卿虽是谢首辅的人,但谢首辅在此事上需要避嫌反应肯定不及往日迅捷,而都察院那头估计也要先考虑一二再插手

只是,严尚书没想到的是,二皇子竟是会主动去请左都御史,还派了人去刑部大牢,竟是正好撞上了底下人行刑逼供!

那些个该杀千刀的蠢货!不过是让他们问个话、拿个口供而已,至于要费那么多的时间?至于要动刑吗?居然还叫人撞了个正着?!这是嫌自己命太长才要这样赶着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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