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新式婚礼
夜深了,酒意涌上头来,司戬连院门都没锁,随意扣上房门,倒头便睡着了。翌日,他在一阵“嘭嘭嘭”的拍门声中睁开迷蒙的睡眼。不想理会,目光望着房顶出神,可无奈外面还传来叫喊声:“司大哥,你开开门啊,该起床了!司大哥……”
是曹薇菱的声音,司戬皱了皱眉头:她怎么进院子来的?
曹薇菱手都快拍疼了,正要握成拳头砸过去,房门忽然开了。看着眼前头发蓬乱,明显刚睡醒的男人,她讪讪笑道:“司大哥,这都中午了,你怎么还没起床啊?”
司戬神情淡淡地反问:“你怎么进来的?”
“你家的院门没锁,我一推就开了。”曹薇菱见他表情比平时还冷淡,心里不大舒服,微微抿了抿唇,颇感委屈地看着他,“司大哥,你一上午没去公司,也没跟秘书提前说,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我刚才看到那石桌上的酒瓶了,你昨晚喝了那么多吗?”
司戬回想起昨夜裘子跟他说的话,眼神一冷:“我一会儿收拾一下就去公司,你先走吧。”
曹薇菱心里更加委屈了,柳眉紧蹙:“我刚来你就赶我走?你到底怎么了?”
司戬没心思搭理她,既然她不走便随她去,他自己则端起盆拿着毛巾去洗漱了。
曹薇菱见他又是沉默应对,心里烦燥得想发脾气,却又不敢真朝他大喊大叫,一是要顾及自己优雅端庄的大家千金形象,二是害怕把他惹恼了,他会更加疏远自己。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自顾自地在司戬的房间里转悠。这是她头一次进司戬的房间,以前司戬都不让她到他的住处来,这次若不是他喝醉了,忘了锁院门,她也根本踏不进一步。
四处看了看,他房里东西不多,除了被子没叠,其他地方也不怎么脏乱。
“原来他还挺爱干净,挺整洁的呢。”曹薇菱兀自笑着低喃。
不经意间,她瞥见床头的一角放着一个打开的旧怀表,好像是几年前他就带在身边的那块。她眼前一亮。早在第一次看见他那么痴迷地盯着这块表时她便想看个究竟了,可他一直把它藏在身上跟什么宝贝似的,不愿示人。此刻他不在,她想也没想,快步走过去一把将怀表拿在手里。
“放下!”一声厉喝。
曹薇菱浑身一颤,转头一看,见司戬站在房门口,像是刚洗漱完回来,正两眼阴鸷地盯着自己。她慌忙把怀表往床上一撇。
“谁让你乱动别人东西的?这就是你大小姐的修养?”司戬沉着脸朝她走过来,字字句句透着寒意与憎恶。
羞恼与嫉妒在曹薇菱心里交织,她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圆睁双目嗔视着他:“不就是一块破表吗?有什么稀罕?还当是什么宝贝呢!里面不就是一张烂了的老照片吗?连人像都不完整了,收破烂的都不稀罕要!”
“出去!”司戬强压着胸中汹涌的怒气,低声喝道。
曹薇菱反正已经大发脾气了,也不再顾及什么,冷笑道:“那里面的是你的结婚照吧?还以为你娶的人是什么天仙呢,也不过如此嘛。”
方才她拿过怀表一看,里面是一张照片,上面一穿着西装的男人和一身着婚纱的女人依偎在一起。男人是司戬,女人她不认识,想必是他妻子了。那张照片因为怀表壳凹进去而裂开了,女人的脸已看不太清。
司戬拼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若不是顾念她曾经救了自己,他能忍到现在?
他阴冷的眸子如刀尖一样刺向曹薇菱:“她再不好,你也比不上她一丝一毫!”
说罢径自走到床边将怀表装入衣兜,从桌上抓起公文包便大步离开,完全视曹薇菱如无物。
曹薇菱的心犹如被重重砸了一锤,几步追上去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道:“她再好又怎样?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了,她可能早改嫁了!”
看着司戬充耳不闻地出了院门,她恼恨得双目赤红,忽而,又低低地笑了,笑得苦涩。
她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等了许久,都不见司戬回来。丝毫没心情理会公事,她直接回了曹府,在卧房里躺了半日。曹贵彰问起来,她只淡淡地应了句身体疲累想休息。
中午冲司戬大吼之后,她很快又后悔了,现在她既想见他又不敢见他。可是,令她吃惊的是,听秘书汇报说司戬下午去了公司,而且神色如常,处理公事也是有条不紊。她不禁想,难道他并没有很生气?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他都没往心里去?
这么一想,她心里轻松了不少。次日便照常去了公司。一天下来,她发现司戬果然像平常一样,处理事情也一点差错都没有。只是,她也隐隐觉得与往日又有所不同,仿佛少了点什么。
多日之后,她才明白,是少了点人情味。以前的司戬对她冷淡,是因为不愿与她有私下里的纠葛,但她能感觉到他还是对自己心怀感激的。可现在的司戬就好似一台冰冷的机器,接受了工作指令便开始运作,下了班便像是关了机器,一切停止。与她说话都是面无表情,情绪毫无波动,就像无论她怎么样都对他毫无影响似的。而她还挑不出他一点错处来。
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这日是风子渊和喻慈嫣的大喜之日。
婚礼是新式的,风宅里一时宾客云集,场面隆重又喜庆。喻慈嫣身着纯白的花冠婚纱,风子渊身穿西式大礼服,在圣本森教堂牧师的见证下,宣读了誓词,交换了婚戒。两人的目光触及彼此,皆是含情脉脉,情意深浓。
仪式过后,夫妻二人向宾客敬酒。到了魏红莲和巩隽逸这一桌,先敬了魏红莲,随后又敬巩隽逸。
巩隽逸执起杯看着面前明媚动人眼含甜蜜的女子,轻轻扬起了笑容:“慈嫣,祝你今后一切顺心,生活美满幸福。”
“谢谢师兄。”
接着巩隽逸又看向风子渊:“风先生,恭喜了。”随后举了举杯,仰头饮尽。
风子渊淡然一笑:“多谢。”
别人送祝福都是对夫妻俩一起说,诸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但巩隽逸却偏偏分开说,风子渊心里明白,巩隽逸心里还有喻慈嫣。
三年前,巩隽逸便喜欢上了喻慈嫣,不过却只是他的单恋,喻慈嫣只把他当师兄看待。他知道喻慈嫣心里爱慕的是风子渊,但不知为何,后来喻慈嫣跟他说要出国,他约莫感觉出应该是她和风子渊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之后,喻慈嫣远赴德国,他以为这么一来,她与风子渊之间也便结束了。可孰料,她回国后来找他,却是与风子渊一起来的。那天,他清楚地看到她与风子渊之间不仅没有久别的疏离,反而还很从容、默契,甚至不经意间还流露出恋人间的亲昵。
那一刻,他明白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再靠近喻慈嫣了。
而此时的喻慈嫣却在好奇另一件事,笑着对巩隽逸道:“师兄,听说你谈恋爱了,以后有机会可要让我们见见未来嫂子啊。”
魏红莲听了这话惊讶地看着巩隽逸:儿子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巩隽逸也是一愣,随后微微扯起一抹笑意:“你听谁说的?我自己都没见过你未来嫂子呢。”
“啊?”喻慈嫣讶异地向风子渊,她记得上次是听风子渊说巩隽逸谈恋爱了啊。
风子渊脸色有点尴尬。他那天是为了防止喻慈嫣单独去见巩隽逸,随口编的理由。清了清嗓子,他看着巩隽逸温润一笑:“现在没有,以后迟早会有的。”
喻慈嫣也笑道:“是啊,等缘分到了,可千万别错过哦。”
“一定。”一定不会再错过了,巩隽逸目光轻柔地望着喻慈嫣心想。他懂得她说这话是想告诉他,她与他没有缘分,不是他命里的有缘人。而他从今日起,也确实该放下她了。
蔺宛君是以女方娘家人的身份,带着孩子送亲来的。看着喻慈嫣和风子渊脸上洋溢的幸福,她不禁想到了当年自己和司戬的婚礼。记得她当时的婚袍还是在风家绣坊定做的,是司戬亲自安排的。
她又想到了那个让她无比牵挂的男人,那个失踪了六年多的男人。
“妈妈,妈妈——”司君见母亲一动不动地看着桌面,赶紧摇了摇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