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走你走过的楼梯,等一场看不到的花期
第19章走你走过的楼梯,等一场看不到的花期地铁里,列车进站,风从隧道里呼啸奔来,吹乱秋年的头发和衣裙。
马可靠近她,问:“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秋年笑了笑,摇头。
柔软的发丝滑过她的脸庞,马可多想伸手去帮她捋一下,就像此刻,他多希望她能说点什么,这样他会觉得:秋年是在乎自己的。
上了地铁,他们站在一起,秋年抓着扶手,失神地看向另一边,地铁启动穿入漆黑的隧道,窗玻璃上映出她和马可的脸,她低下头。
马可看着她,她总这样安静,跌进属于自己的世界,叫旁人不知她在遐想什么。
他们相识于一本书的签售会,秋年是出版社的员工,在现场给排队的读者分发小礼品,看着眼前嘈杂的景象,她一心只想赶快发完礼品然后溜回家。
“秋年!真是你啊。”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原来是朋友小九,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个子不高,一脸书卷气。
“这书你们出版社出的吗?真不错哎,能免费送我一本吗?”小九聊天总爱夸大其词,叫人不知道怎么接话。
但久经职场的秋年还是和小九聊得颇为热烈。她脑海里突然蹦出男友的声音:“我见过你的现场活动,你很能说啊,思路活跃口才极好眉飞色舞的,为什么下班回来和我装哑巴?”
是啊,为什么我们总能和不怎么熟甚至是陌生人开怀畅聊,面对亲密的人,反而不发一言?
快到中午饭点,小九提议一起去吃饭,秋年推脱不了只好从命。
吃饭的时候他们不知怎么又提到另一本书。“那本书也是我们出版社出的啊,还是我负责的。”秋年喝一口酸梅汤说。
“所以去年签售会的时候,你也在现场吗?”在一旁几乎没怎么说话的马可,忽然开口了。
“是啊,怎么了?”
“我说看你第一眼怎么觉得眼熟,还怕是我认错了,去年签售会我也去了呢。”马可笑着说。
“哦,是吧。”秋年并不觉得惊讶,每年她都要办几场读书活动,遇到读者不足为奇。
可是马可却莫名地紧张起来了。他掏出手机,翻相册,翻了半天找到那张照片,一个女孩儿侧着脸不知看向哪儿,神情安静而孤傲,手里还抱着一大摞海报,前面的人群排起长队气氛热烈,但这一切好似跟她无关,全然置身事外。
他把手机递给小九和秋年,说:“你看,那天我还拍了照片,这是不是你?”
秋年看了一眼:“嗯,还真是。”然后又很大姐大似的招呼他们,“先吃东西吧,墨鱼仔再不吃就要煮老了。”
大夏天地坐在冷气房里吃火锅,人类看似进步了很多,其实在某些方面却退化了,比如语言,不工作的时候秋年很不善交际,开始一个话题又不知怎么继续下去,说着说着就索然无味了。
此时沉默的还有马可。他不敢相信上天竟然会给他第二次机会,与眼前这个姑娘相遇。
他还记得在去年签售会上,那个给读者解答疑问时笑容满面,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时又安静得冷漠的姑娘,她身上仿佛有种特别的吸引力,让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向她的身影。
马可好想上去跟她说说话,可他不敢,他觉得她就像河边的一只翠鸟,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会惊吓到她。于是他躲在另一个角落举起手机,偷拍下她的样子,可是因为紧张手抖,第一张还拍虚了,只好又拍了一张。心脏剧烈地跳动,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仓皇地逃进洗手间,捧起一把冰凉的自来水洗脸,他清醒过来:“我要去跟她要电话,男子汉要勇敢!”这个没谈过恋爱的男人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可是当他回到书店,她却不见了。眼睛像放大镜一样排查了几遍,都没有她的身影。他失落极了,蹲在书架边。接下来几天,他都有些恍惚,怀疑是自己的幻觉,只有看见手机里那张照片他才能确信,在茫茫人海里,他对她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在课堂上同学们曾讨论过这一爱情现象,他嗤之以鼻:“那不过是荷尔蒙作祟,爱情如此圣洁的字眼岂容动物本能亵渎?”
老天真爱跟人开玩笑,你越不信什么,它越安排你遇到什么,听说这就是宿命。
晚上秋年还要去电台录节目,吃过饭他们就匆匆散了。
回去后,马可在网上搜索到秋年的直播节目,她的声音干净清脆,让人想起秋天湛蓝的天空、满山金黄的树叶。他想她,他的大脑里仿佛有一架播放机,循环慢镜头地播放从见到秋年那一刻起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深夜录完节目,秋年回到家整理白天的活动照片。想起马可手机里的照片,她于是点开去年那场活动的文件夹,几百张照片,她随机地看了几张都没有他,正觉得自己可笑的时候,鼠标忽然点开了另一张照片,在照片的一角他正看向她的镜头。
一年前,他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他,他们没有说过话;一年后,他们发现他的照片里有她,她的照片里有他。倘若他们没有再次相遇,也不过是千千万万人里稀松平常的擦肩而过。
可他们又相遇了,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冥冥中自有天意一般。
几天后,马可加了秋年的qq,同时,她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你好,我是马可。”
他跟小九要的联系方式,还提到周末学校有个名人讲堂,问她有没有兴趣。秋年正在上班,没想很多,就回了个:“好。”
其实当天马可就跟小九要了秋年的联系方式,可他没立刻联系她,他感觉秋年就像一个巨大的台风眼,正以他二十多年来从未经历、无法想象的速度和强度吸引着他。他知道,爱情袭击了他,他狂喜之余竟是无穷无尽的害怕,他怕自己告白了秋年会拒绝他,他怕自己会像其他求而不得的男人那样对秋年死缠烂打,他怕自己不够好,从前自信得甚至有点不可一世的他,居然第一次自卑了。
还好,理智最后战胜了冲动,他克制了几天才联系她,他假装平淡又故作热情地打了一大段字,隔了一会儿,秋年才回复一个“好”字。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心想也许她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不热情,于是他又说:“你心情不好吗?我给你讲个冷笑话吧。”
又过了一会儿,对话框上弹出一行字:“什么意思,不懂。”
马可很颓然地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陷入爱情的人,会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预演各种情景,可现实却不按剧本走,于是爱着的那个人患得患失,被爱着的那个人却觉得莫名其妙。
周末,秋年如约去了马可的学校听讲座,一同去的还有小九。
讲座很精彩,但后半段秋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睡着的样子像只小白兔。马可看着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以后人生的每一天早晨一睁眼就能看到她安静地睡在身旁该多好。
讲座之后,马可带秋年和小九在学校里逛,期间接到导师的电话,安排他去处理个急事,临走他说:“顶多一个小时我就回来,学校那边有个艺术展,你们可以去参观下。”
那个艺术展的主题她俩都不感兴趣,于是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晃荡。绕过图书馆,盆栽里的莲叶长得葱翠茂盛,荷花也开得硕大,全然不是在南方常见的那种小家碧玉模样。秋年觉得新奇,她从没见过一所学校里养过莲,还养得这样好。
她们走累了,在一条长凳上坐下,聊天。
“你跟你男朋友怎么样?”小九问。
“不怎么样。”
“如果这时有人向你告白,你会分手吗?”
“分不分手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和另一个人无关。”秋年望着篮球场上打球的男生相互争抢着一个球,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满是汗水。她想起大学时男友也是爱打篮球的,只是,她却一时想不起来,她是怎样爱上他的。人真是奇怪,当初是一个瞬间便炙热地爱上,到后来爱慢慢消散时,连那个瞬间也不记得。
“你想过去国外生活吗?”小九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