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歧路

妖物也是遵循万物法则存活下来的，许多在古代称霸一时，雄霸一方的大妖族时至今日都不可避免的衰败凋零，狐族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

为什么欧阳明会对着平平无奇的发丝欣喜若狂？

人类已经百年没有亲手捕获过狐类妖物，更别说像獙獙这种相对珍惜的物种，妖警总局编纂的《降妖手册》里，对于如何降服獙獙的手段一直是空白的，而现在，他们可以亲手去填补。

热火朝天的讨论，吐沫飞得到处都是，几个头发总和加起来都未必有正常人多，身披白大褂的中年人争来吵去，有母鸡掐架的气势。

沈南方又做了那个梦，这一次梦里如白蝴蝶梦幻美好的白裙少女被荆棘捆绑着，挂在空中，脚下是燃烧的熊熊烈火。

沈南方站在高台下方，望着被火焰吞噬的少女，心底一揪。

“终焉降临，卑躬的臣民以血祭神，赐福与天谴，一连同体……”

被灼烧化成灰烬的少女，神色平静的傲立在火中，静静的看着自己从头到脚被烧成焦炭，那是何等强大的意志，最后的最后，她抬起那张燃烧的俏脸，高昂着头颅，闭上了眼睛，泪水还没滑过眼角就被蒸发。

她死了，死在眼前。

这个时候，沈南方才想起来要救人，他踏上台阶，燃烧的少女离他仿佛越来越远，无论如何向上，都无法接近她。

又是一个没头没尾的梦，他被叫醒了，满脸疲惫的欧阳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打着哈欠，“很糟糕，太糟糕了。”

沈南方问，“进展如何？”

“大体思路有了，他们解析了它的毛发和很多我也听不懂的东西，天乩研发院的一款新式武器，正好可以用在这次任务中。”

“新式武器？”沈南方傻傻的说，“那是好事儿啊？”

欧阳明摩挲着额头，“没那么简单，天乩研究院那帮只在乎武器强与否的疯子，据我所知，这个阵法的成功率是一半和一半，一旦出了差错，别说小镇了，半座江之南都会砰的一声，消失不见。”

他低估了这群科学狂人，以为凭借自己少家主的身份可以掌控和命令他们，现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少家主就只是少家主，是没办法像家主大人那样威风凛凛指挥所有人的，他被冷落的抛弃，拥有更高权限的妖警前辈会在明天赶到这个地方，取代他们的位置，夺走他们在这里的一切权利。

真是可笑，明明斗志昂扬的来了，却要像落汤鸡似的，灰溜溜回去。

沈南方信誓旦旦的说，“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儿发生的。”

可笑，这是欧阳明的第一念头，第二个念头是思考，要不要跟着沈南方一起干。

背叛上级命令，强行搞事，听起来就比安安稳稳做个少家主有趣。

“来，喝饮料。”

唐秋山的出现打破了沉默，他从塑料袋拿出两瓶可乐扔给二人，自己则坐到了地上，喝了一大口啤酒，“你们可能会骂我事后诸葛亮，但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也想捉妖，还是交给专业团队来吧，好好看，好好学，什么叫真正的残酷无情，在强大的妖物都比不上那帮人可怕。”

“你们看看实验室里，那些老家伙张口闭口就是百十来条人命，那些普通人，都会成为他们疯狂想法的陪葬。”唐秋山的声音悲凉讥讽，“他们不会遭受审判，连他们自己都不会觉得所作所为是错的，赞美和金钱会像雨点一样砸过来，再悲切的哭声都无法唤醒作为一个人该有的良知。”

欧阳明坐在椅子上，可乐罐被捏爆，碳酸汽水似喷涌的褐色岩浆，流的到处都是。

沈南方一点都不泄气，正好相反，他现在很兴奋，“那就在搞一次事好了，反正我连宝镜都砸过，也不差这一回。”

唐秋山越来越欣赏这个傻乎乎的小子，由衷说，“年轻真好，你们折腾吧，我出去抽根烟，等欧阳宝宝丧够了，送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