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识时务者为俊杰
面对暴怒的毓婉,韩薇儿立马乖乖的紧紧闭上了双唇,下意识的双手护住了肚子。
她现在突然好紧张,害怕毓婉因嫉成恨的性子,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特意伤害到自己肚子里的两个小生命。
许是韩薇儿苍白的面色,紧张惊惧的眼神满足了毓婉作为胜利者的虚荣心态,她竟莫名的心情好起来,本来干涩的死鱼眼都泛起了微光,唇角高扬的又坐下了身子。
韩薇儿紧紧凝盯着她浑身上下的戾气渐褪,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稍舒缓下来,却再也不敢乱开口说话了。
毓婉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手边的茶杯,直望着杯身处的花纹,微垂的眼睑中透着丝丝迷离,顾自轻声讲道:“我十二岁那年,毓敏刚满五岁。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我无意中经过后花园,刚好瞥见父亲正满目柔情似水的凝眸望着被我称为二娘的女子,妹妹在他们身边欢快的跳跃玩耍着。那样幸福温馨的一幕似幅画般,到现在还会不时的闪过我的脑海。而当时的我就像一个与毓府毫不相干的局外人一样,傻傻的愣站在画面之外。”
语音稍顿,毓婉的秀眉微挑了挑,迷离的眸光渐渐深邃起来:“突然之间,我便恨上了那个被我称之为二娘的女子!若是没有她,我父亲又怎么会忘记我母亲?就是这个女子,不仅取代了我母亲的位置,还带着她的孩子占取了我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从那以后,我便暗暗发誓,既是她不让我生活得如意,我定要以牙还牙,让她亦生活在痛苦中!后来我找到林暮然请她帮忙,她便去当太医的父亲那里偷来了一些药和药方送予我。当心怀愧疚与忐忑之心的我,看到那个女子因为毓敏的病痛不欲生至日日掩面悲泣的时候,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开心与满足!从那以后我便喜欢上了药理。为了不让那个女子如意,我又利用学到的小手段对父亲下了手。”
毓婉双手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将视线落回韩薇儿的脸上,唇间噙起不尽的涩意,恨恨道:“我虽达到了目的,却也授人以柄。林暮然再次回到天雍城,便以此事要挟我为她做事。那次相国寺引你出游就是受她指使,还有引孙月漓出府,也是她要挟我做的。她为了更好的控制利用我,还给我强喂下了蛊虫,每月必得服用一粒她的解药才成,若是没有解药便会全身如蚁虫噬咬,麻痒难忍。要不是她从孙世明府中逃出后暂住在我的房间里几日,我无意中偷看到了她配制红丸的药方,我也早就随她命归西天了。可是因为制作红丸的药方中有大量麝香成分,是以也导致了我此生都不会生育。”
韩薇儿的面颊不自主的又微微抽动了几下,嘴唇轻动了动,却没敢发任何只言片语。
人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自己只想安静的做个煎熬的俊杰!
韩薇儿现在才明白过来,毓婉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亲妹妹和父亲下手,原来是出自她心底浓浓的嫉妒和深重的占有欲!
别的事情自己未曾亲见,不好置评。但那日去毓府为毓敏诊病,当毓夫人察明自己女儿的病确是毓婉所致后,却未出任何恶言甚至还毫不犹豫的跪下替她求情可见,毓夫人对毓婉是真的用心在关照着。
若是放在以前,韩薇儿定会扯着毓婉的衣袖,对她好好说教一番。什么事情都尽量要往好的一面想。为什么不能反过来想一下,毓夫人是老天特意指派来守护自己的哪?还幸运的有了妹妹,可以一起成长,一起说心里话,一起相伴相携的走以后的日子,多美的事儿!
突然的就想到了春妙手,一样的境遇,春妙手一直在心里感念着继母的恩情,惋惜着同父异母妹妹的过早夭折。
自己也一样,若是父亲健在,她真的打心眼儿里希望父亲过得幸福;若是有幸得与这样一位天使后娘和血亲妹妹相伴,估计自己在睡梦中都会笑醒!
这便是同样仰望星空,有人见星辰,有人见尘埃吧?!
韩薇儿现在已彻底了解了毓婉的暗黑心性。并且深知,她之所以走到如今成疯成魔的处境,皆是因为她太自我,心中占有欲太重,妒恨成性导致的结果。
她对父爱的独占欲,对平王爷感情的独占欲,对韩白亦私有物品似的独占欲,无不表明着她心里的极度自私;心底的极度嫉妒,亦令她见不得别人比她过得好,见到毓夫人过得好,她要使坏;见到林玉竹过得好,她要破坏;见到自己过得好,她要毁坏;……总之,她见不得一切美好的东西出现在别人身上!
没想到性情如此温婉的一个小女子,心理竟阴暗到了这种程度!
正在两人沉默、各自若有所思之时,房门又被缓缓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高瘦的身影!
待看清来人是徐初进时,韩薇儿不由得又是大吃一惊。
“怎么?康王妃见到我竟这般惊讶?”徐初进大大咧咧的走到毓婉身侧,双手撑着桌案探出半个身子,直盯向韩薇儿,微黑的面颊浮起明显的得意与嗤笑。
韩薇儿从愣怔中缓过神来,水眸闪烁着没有出声。
刚刚看到徐初进门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的心头涌出无尽惊喜,但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惊喜太傻太天真了。
对于徐初进,她是认识的,因为凤鸣楼假头饰事件,与他打过几次照面。对于一个利用非正常手段谋取暴利且出了问题后将所有责任全部推到别人身上的人,韩薇儿对他实在没有任何好感可言。
没想到今日竟在这么特殊的地方,这么特殊的时候再次撞面,且看他来者不善的架势,怎么感觉都像是来雪上加霜的。
可是那次自己明明听了小皇叔的劝诫,睁只眼闭只眼胡乱了结了那件事儿,他这又是因为什么过来凑热闹?
“没叫你,你怎么擅自作主自己进来了?”毓婉面色立时黑沉下来,看都没看他,愠怒的冷戾嗔责道。
“少夫人也说得差不多了,气也出够了,也该轮到我了吧?”徐初进收回身子站直,黑眸中潋滟着奚落,毫不客气的反驳了一句。
他在房门外呆站好一会儿了,毓婉的话,他可是一句一字未落的尽数落入了耳底,印在了心上!
毓婉明显眸光一紧,眼见的,青灰眸底缓缓聚拢起无尽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