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舫上疗伤
“苏震!”黄舞烟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冲了过来,扑在苏震的身上,“苏震,你怎么了!你醒醒!……”只见苏震右边半个身子和脸上满是血污,稀烂的衣衫上还在冒着缕缕黑烟,身上皮肉散发出阵阵烧焦的气味,一动不动,不知是生是死。
苟公子挥着袍袖,驱散眼前的硝烟,得意洋洋地举着一件一尺多长、金光闪闪的东西,不屑地说道:“武功高有什么用?呵呵。把这男的丢进湖里喂鱼,这女的就赏给你们几个了。”
黄舞烟看到苟公子手里的那件东西,震惊不已,声音颤抖着说道:“火铳?”原来刚才趁苏震与一群恶奴缠斗之际,那苟公子担心家奴奈何不了苏震,就悄悄拿出了这件火铳,装填上火药与铁砂,朝着苏震就打了一铳,飞出的铁砂除了伤了苏震,还误伤了与苏震离得近的两个家奴。
这时几个恶奴又冲了上来,黄舞烟捡起苏震的碧泓剑一剑刺向一人的心口,却因刚才摔的那一下使不上什么力气,只是划破了那人胸口皮肉。另外一人从后边抓住了黄舞烟的双臂,黄舞烟又急又气,却无法挣脱,眼睁睁看着几个恶奴狰狞地淫笑着围了上来……
“哗”!一道晶莹的水柱射在一个恶奴的眼睛上,这恶奴捂着眼睛大声哀嚎,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其他人不明所以,向水柱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岸边停着一艘精美的画舫,船头站着一男一女两个白发老人,竟然是前天在洞庭湖里见过的“洞庭二怪”。
老翁手中拿着一支碧油油的洞箫,洞箫的一段斜斜没入湖面。老翁手腕微微一动,洞箫在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又是一道水柱射来,又打在另一人脸上,于是剩下几个恶奴纷纷屁滚尿流地躲到了柱子后边。
这时那老妪双手一挥,两条白绫直直飞了过来,如灵蛇一般缠住了苏震和黄舞烟,然后她双手一拉,两条白绫带着苏震和黄舞烟飞上了画舫。苟公子躲在柱子后吧大骂道:“老不死的,多管闲事!活腻歪了吗?”画舫却飞快地向湖中游去。
画舫之上,黄舞烟坐在船头,抱着苏震,看到他右边身子上无数的伤口在流着血,许多被打烂的皮肉外翻着,血污满身满脸,口鼻之中只有微弱的气息。黄舞烟痛哭道:“苏震,你醒醒!你不能死!苏震,你快说句话!喂!你说话啊!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不能死啊……”
白发老翁笑眯眯地说道:“姑娘,你先别哭了,我来瞧瞧。”黄舞烟却怒道:“你走开!别碰他!”
老妪怒道:“你个臭丫头,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找我老头子治病治伤?遇到我们是你们的福气!真是不识好歹!”
老翁又笑着说道:“小姑娘你放心,老夫保证把你的心上人治好!”
黄舞烟抬起头,泪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老翁,一边抽泣着一边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治不好,要你们一起陪葬!”说着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
“哈哈哈,我就说这脾气跟你年轻时很像吧?”老翁对老妪说道,那老妪也忍俊不禁,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那老翁走进船舱,拿出一把小刀,一个酒壶,一块黑黝黝的石头,一个小碗,还有几个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他先点了苏震几处穴道止住流血,接着他用那块黑黝黝的石头在苏震伤口上轻轻一放,一声轻响,吸出一粒小小的铁砂,扔在碗里,原来这石头竟是一块磁石。
老妪见黄舞烟还是满脸的戒备,就说道:“臭丫头,还不放心?我们若是想害你们,干脆就不救你们了。”黄舞烟见那老翁从苏震身上吸出的铁砂已经有七八粒,渐渐放下心来。
黄舞烟问道:“老婆婆,那姓苟的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嚣张跋扈?”
老妪有些气愤地说道:“哼,他叫苟宁,是谷王的**。”
“谷王?**?”黄舞烟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怪不得岳阳知府都和他沆瀣一气!”
“嗯,谷王朱橞,朱元璋第十九子。他原本就藩于宣府,靖难之役中,前来勤王的他审时度势,见大势已去,便与李景隆投降了燕王,打开了金川门,放燕王兵马进了京师。后来燕王当了皇帝,念他有功,便将他改封长沙。”
“他自恃功高,渐渐变得骄横霸道,简直恶贯满盈。当年只因忠诚伯茹瑺归乡之时途径长沙没有拜谒他,就招致杀身之祸。这苟宁是他最喜爱的男宠,在宣府之时就是他的**,在谷王面前甚至比那几个绝色资质的妃子还要受宠,谷王对他也不加约束,他仗着谷王的名头,在外胡作非为,更是无法无天……”
黄舞烟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能看得出苏震是从北边来的,还能听懂二刈子和兔儿爷,原来他就是从宣府来的。
“你干什么!”黄舞烟突然看到那老翁拿着小刀刺向苏震。
“臭丫头大惊小怪什么,不把皮肉割开,如何将皮肉深处的铁砂取出?”老妪说道。
黄舞烟见那老翁果然划开一个小口子,用磁石又吸出一粒铁砂。此时碗里已经有小半碗铁砂了。
那老翁手上不停,口中说道:“姑娘,你庆幸吧,还好那姓苟的拿的只是一把手铳,样式小,装的火药和铁砂也少,威力自然也不算太大,才没有伤及内脏和经脉。若是三眼神铳、大碗口铳什么的,挨上一下,恐怕他已经变成一滩肉泥了。”
黄舞烟问道:“老伯伯,你说他拿的是手铳?那为何是金色的?一般的火铳不都是铜铁铸成的吗?”
老翁说道:“我猜那应该是刷了金漆的,皇室之人,不都讲究奢靡嘛。黄金质软,若是真金铸成,恐怕开一铳,铳管就变形了。”
约一个时辰,老翁终于将苏震伤口里的铁砂清理干净,又用小刀将被打烂的皮肉割掉,最后拿起几个瓶瓶罐罐,往苏震的伤口上抹药,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好了!铁砂已经都取出来,都是些皮肉之伤,只是这脸上的伤,恐怕伤疤会影响容貌,不过万幸的是铁砂没打倒眼睛上,要不然眼睛就废了。这苟宁下手也太狠了!”
黄舞烟急切地看去,苏震的右脸、右臂、右胸、右背等地方布满了大大小小、坑坑洼洼的伤口,从伤口中取出的铁砂竟然有半碗之多。“那他怎么还不醒?”
老翁说道:“应该是被火药的烟气和掺杂的毒烟冲得闭了气。不碍事,估计也快醒了。”说着拿出一个木盒,取出一支红色的线香,点燃之后在苏震鼻子处下熏了几下,不多时,苏震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黑痰,慢慢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