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行

“贺兰山于已于他，都是一道堑，对于胡人，不必再谈，而对于我方，却是有可能攀过，胡人绝不会料到有敌军能通过贺兰山脉，直指腹地，山脚处，便是他们守备最为薄弱之地！那支军队，便是奇兵！”

“胡闹！”柳青璇一拍桌案，“贺兰山岂是说过就能过的！若是中途失败，那一整支军队都会葬身贺兰！”

“柳小姐”林子笺正色，“你可知为何一直以来胡人都是肆意蹂躏我朝边疆，而我方却接连败溃？”

“与此何干！你这计策，绝对行不通！”柳青璇态度坚决。

“胡人胜就胜在，他们的有勇无谋。”他自顾自说道，“正是因为这般无惧，才造就了他们连死亡都不放在眼里的气概！抗胡之役，从来都不是十拿九稳，胜券在握，若照柳小姐所言，我大华定无胜利之可能，若依此法，尚存一丝希望，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林子笺面色陡然变得严肃，不似先前一般随意，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竟是逼得柳青璇都说不出话来，一串晶莹在她眼中流转，眼眶都是微红。

“林爱卿说的在理。”皇上面色沉稳，“就算是奇兵，也需要有人统领，爱卿觉得谁人合适？”

林子笺嘿嘿一笑：“此军统领不仅需要过人的谋略，娴熟的攀山技巧，丰富的野外求生经验，还需抱有必死的决心。”

柳青璇闻言面色大变：“你绝对不能去！”

林子笺笑着：“哦？看来在柳小姐的眼中，我已经这么优秀了？”

“你……”柳青璇紧咬下唇，眉头也是微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似又要决堤而出。

“青璇所言非虚，林爱卿确是不能去。”皇上再度发话。

“臣斗胆问一句，这军中，还有谁人比我更符合那般条件？”

“你一旦战死沙场，于大华而言同样是败了。”

“恕臣直言，臣如若不去，大华必败无疑。”

……

大殿中一阵沉默，气氛瞬至冰点。

无言中，只听圣上似乎轻叹一气，挥了挥手，遣退柳胡二人及太监宫女。

殿中此时只余林子笺与皇上。

“殿中只余你我二人，说说你根本的打算。”

“老爷子。”林子笺笑笑，“刚才所说，就是我最根本的打算。”

“没有退路？”

“没有。”

“没有后手？”

“没有。”

“你在赌？”

“正是。”

皇上未语，他深知，若要降服胡人，只能照林子笺所言去赌，赌注便是整个大华，别无他法。

“抗胡时期，兵权由你，三军你皆可调动，只是……”

皇上欲言又止。

“老爷子是怕军内出现内讧。”

“正是。”皇上答道，“你与青璇相处得似乎并非太好，意见怕是难以统一。”

林子笺笑笑，正视着皇上:“老爷子，事到如今，你绝不会仅凭家室就随意召来一个人……除了她是柳千机的女儿，其他的请务必告知我。”

皇上苦笑:“你这孩子……青璇她军事才能过人，只是今日在这大殿，朕与众人一同观之，姑娘难免紧张，这才了欠了考虑。”

“我知她心性不稳。”林子笺应着。

皇上摇摇头:“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你。”

林子笺疑惑挠头，指着自己:“我?不就说了她几句，至于如此?”

“倒不是因为此事。“皇上摆摆手，“朕从国师那听说，那姑娘自从知道了你的事迹，就天天把你挂在嘴边，视你为楷模，对你心生敬佩，却一直未得机会相见，如今突然将她召来，自是紧张，又见了你，更不必说了。”

“嗯……”林子笺低头沉思，忽而道，“把她召来，怕是柳国师的意思?”

“不错，朕观他意，似要撮合你们。”

林子笺无语凝噎:“这妮子……对我有意思?”

“恐怕不错，你若中意，朕立刻赐婚给你们。”

林子笺赶忙摆手:“不了不了，我才二十出头，不适婚配。”

“二十出头，弱冠之年，都可育子，你却还未有月老之眷。”皇上却是笑着，“青璇那姑娘，论容貌，论家室，论才学，哪样不是出挑于寻常女子？也就在你那碰了壁，旁人连见都见不得，你却连个正眼都不给她。”

“老爷子，不是柳青璇配不上我，适才你也看见了，我跟她势同水火，根本合不来。”

“你啊……”

正当皇上要说话时，久未有动静的帘幕后却是响起悠扬萧声，皇上见状，竟是亲起龙椅，步入帘幕。

林子笺识趣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帘幕，其中人影闪动，似是交接着什么。

他自从进殿之时，便对那帘幕后的人充满好奇，几次想询问，却又是打住，他深知，自己与皇上的信任程度，如若后者想说自会告知;不想说，那就是他不应该知晓的事，他林子笺也不会追问。

不多时，皇上从帘中现出，手中捧着一件灰黑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