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惨烈

“你多大了？”

酝酿了很久的，胡正雄自认为相当有逼格的开场白，被啸西风这一句话彻底打乱了。

就好像两个绝世高手对峙，好不容易提起气势，有一个却笑场了。

胡正雄有点纳闷，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你多大了？”这和两个熟悉的人见面互相问一句：“你吃了吗？”没有太大的区别。

胡正雄有点泄气，他只得闷声答道：

“老夫今年五十八了！”

胡正雄身边的心腹亲随七斤半听见老爷的回答，急忙用中气十足的声音，朝着对方的阵营高声喊道：

“老爷今年五十八了！”

对面传来了一声高喊：

“你怎么不去死？还要生一个傻儿子来祸害人?”

听着这没头没脑的喊话，胡正雄楞了，这个啸西风一点也不按套路出牌，把他的思路完全打乱了。

再说，这句话逻辑完全不对，傻儿子祸害人和他多大岁数有什么关系？

想了半天他才阴白，啸西风的意思大概是说：像自己这种祸害应该早早死去，为什么要活到五十八？或许，活到五十七的时候就该死去。

想到这里，胡正雄不由莞尔，先前临战时的紧张顿时化为乌有。

因为，他发现，啸西风这孩子脑瓜似乎不太好使，既然是祸害，哪有那么容易死去?祸害活千年的道理难道不懂？

他笑了一下，朝着啸西风拱拱手：

“借您吉言，老夫一定努力活着！一定活个千年万年！”

等到七斤半瓮声瓮气喊完之后，岳钟林在旁边忍不住提醒：

“亲家！活千年万年的那是乌龟，千年王八万年龟……”

“闭嘴！”胡正雄狠狠的呵斥道，他有点小小的郁闷，一得意，还把自己给饶进去了。

下面传来一阵哄笑声，胡正雄听不见啸西风在说什么，反正，很快，笑声消失，对面的土匪一个个正颜厉色，恢复了刚来时的铁血。

随后，他听到，对面再次传来声音，这一次是啸西风亲自喊话：

“我肖万年今年六十五了，生了七个儿子，六个大的相继被杀，这些儿子的死，老夫并不怨恨谁，老夫一生杀人无数，自己杀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唯独，小七，老夫从未让他出去打过架，因为，老夫想给自己留个后。

“老夫的意愿，他不杀人，也不要让别人杀掉，但你那个傻儿子却杀了他，最不能让老夫忍受的是，你竟然将他的头割下来给老夫送回来，你知道老夫看到小七的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吗？”

说到这里，啸西风——现在，胡正雄和山寨的所有人都知道，啸西风真名叫肖万年——已经哽咽不成声，随后，更是放声大哭，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听到肖万年的哭声，胡正雄忽然生出一种深深的罪恶感，似乎自己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将一个无辜的人亲手杀死，害得肖万年白发人送——那个小七好像是秃子——没发人！

止住哭声，肖万年继续说道：

“小七就这样死了！但老夫不能让他白死，所以，老夫决定，让伏罗山所有的人都为他陪葬，男的全部活剐，女的先jian后杀！”

从肖万年的声音中，伏罗山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冰寒。

断云山的土匪则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胡正雄和岳钟林面面相觑。

随后，肖万年冷酷的喊声继续传来：

“但是，老夫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投降的，老夫以人格担保，绝对会让他死的舒服一点！”

死的舒服一点?那是一个怎样的死法?爽死了？

胡正雄摇摇头，来不及细想，转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庄丁，他担心的是，这些人别被吓破胆。

好在，肖万年这一番话不但没有瓦解伏罗山的军心，反而更加坚定了庄丁们同仇敌忾的决心。

胡正雄稍稍放下点心，转头面向肖万年摆摆手：

“不要废话！要战便战！”

凄厉的号角声之后，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接着，一阵地动山摇，飞奔的马蹄蹋起遮天蔽日的黄尘。

胡正雄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照他想来，也不过如此。

很快，土匪接近庄丁的攻击范围，居高临下的庄丁举起手中的滚木礌石狠狠的向下面砸了下去。

密集如雨的滚木礌石将冲在最前面的土匪砸倒一片。

受伤的土匪的惨叫和倒地的战马的悲鸣被震天的马蹄声和喊杀声淹没，残肢断臂被黄尘遮盖。

后面的土匪根本没有理会死去的同伴，依然悍不畏死的向前冲了过来。

伴随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呼啸的投枪以及箭矢。

虽然，地利上不占优势，但是那些悍匪的投枪和箭矢杀伤力相当惊人。

站在最前面的那一排庄丁已经被射死几个，还有伤重掉下悬崖的，很快便被蜂蛹而来的土匪踏成肉泥。

第一次冲锋，伏罗山算是挡了下来。

伤亡巨大的土匪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