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画家笔下
走在午夜的马路上,四筒不知这是哪里。
凉凉的夜风,冷不下心头的热浪,他的呼吸不能平静,每当他想起一句话、想起一个人、想起一个场面,就好像五脏六腑安着一个鼓风机,吹得他只有长长出着气。他尝试着不去想,但无论怎样也摆脱不掉。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遇见一个人就想和人家打个招呼,有的时候话到嘴边也要招起手来,遇见一对情侣,他就愣在地上仔细地瞧。看见卖西瓜的阿婆,他上前问这问那,语无伦次、前后不搭,他也根本不想吃西瓜。
走着走着看到了一家,进了门他就后悔了,正要转身的时候,前台的小姑娘实在是太热情了,她问这问那,是个真正和自己说话的人。
四筒点了一打啤酒和一个小果盘。
一个人的小包,他喝着、唱着——
看着你哭红的眼睛,想着远离的家门。
满天的星星请为我点盏希望的灯火,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
除了水手,他就只会唱《星星点灯》。
……
“我儿子一身技术,走到哪都差不了!”
“儿啊,媳妇不在丑俊,能一心对你好好过日子就行。”
“咱家条件不差,攒钱不也是为你们,为了孙子嘛!”
“你们这辈取的是‘兴’,孙儿那辈就用‘昂’,再下一辈就用‘隆’这个字,这个事你可得听爹的!”
四筒把麦克风抵在额头,整个人抖起肩膀来。
一杯的酒流了一半,一口深深的烟,呛出终于与情感无关的泪。
对面的包厢。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一边唱一边舞,一边舞一边喝——
待历经沧海呀待阅尽悲欢,心方倦知返,
君已尘满面污泥满身,好个白发迷途人,
今日归来不晚,彩霞濯满天。
……
他一边喝一边笑,一边笑一边找——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我对你,嘴对心,九夏对三冬。
……
忽然间,他们同时打开了门。
四筒一脸的泪光,瞬间就干涸了。
画家摇曳的身形,立刻就站定了。
“画家!你怎么在这!”四筒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画家的面容有些不定,过了片刻忽然攒出一脸的怒气,“要气死了,都和老子约好了,这他娘的迟到一个多小时了!筒子,你怎么也在这?”
四筒抠了抠手心又挠了挠脖颈,“就是说嘛!我也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你这是要……”
“哦,我去趟厕所。”
“人应该快到了,我去楼下迎一下。”
……
“奇哥,江湖救急!星恒,快快过来帮我撑个场子!”
“老戴,星恒,我要走了,今晚一定要见一见你!”
戴奇气得牙都痒痒,画家的催债电话快把他打自闭了,四筒一个人找清净一屁股事情不处理。现在他被告知,他们在逍遥喝酒,还江湖救急,不提刀来见就不错了。
可是很快,戴奇就发现了不对,两个认识很久的人在挨着的包厢喝酒,又在同一时间找到了自己,戴奇大概心里有数了。
戴奇没有回消息,但他的确得见见这两个货了。
在一个新的包厢,四筒和画家同时看到戴奇的时候,场面尴尬得就像一瞬间脱了全部的头发,哧哧挠着头皮不知该如何遮掩。
戴奇想了一路打圆场的话,可是在见到他们两个人以后,他把那些都忘了。
“老戴,你那酒馆还缺人手吗?”
“不缺,你来了我干啥!”四筒抢过回应。
“我和你能是一个系统吗!”
“你除了会画画,还会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