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相见（1）

第182章相见（1）“原来王府里的人，四年前王爷从北疆回来的时候就都换掉了，现在的这一批都是没见过戚姑娘你的，所以才会对你那般无礼，你可不要与他们有太多的计较。”钟离怕戚流霜介意刚才被拦在门外的事情，从而迁怒于摄政王殿下，于是主动向她解释。

戚流霜倒也没想那么多，不过钟离提了，她就顺嘴问了一句：“原来那些人不都挺好的吗，干嘛要全都换掉？”

钟离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之中带了些苦涩，眼神也变得复杂。

他踌躇了一阵，才开口回答她：“因为当时王爷的情况不怎么好，一听人提到你就会发狂，所以为了避免有人说漏嘴，我就换了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进来。”

戚流霜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四年之前，她走了以后，宇文睿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她不敢去想，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当着钟离的面痛哭失声。

在这之后，他们两人就在没有说话，一路沉默着到了后院。

“王爷和小郡王都在房间里，戚姑娘你需要我去为你通传一声吗？”站在离房间几步远的地方，钟离小心地征询着戚流霜的意见。

“不必。”戚流霜冲着钟离笑了一笑，又说：“你先去忙吧，明天王爷大婚，你现在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钟离没想到戚流霜会提起摄政王殿下大婚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就要去解释：“戚姑娘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其实王爷他……”

“你不用解释。”戚流霜淡笑着打断他，“这些都和我没关系。”

她只是来要回自己的儿子，并不想掺和进其他的事情。

然而钟离听她这么一说，就更慌了。

如今王爷已经知道了她还在世上，若是她这一次又偷偷走了，那这摄政王府恐怕就永无宁日了。

“戚姑娘，不管你以前和王爷多大的恩怨，这四年来对王爷的折磨也都够了。算我求你，你这次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吧！太医早就说过了，要是王爷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过今年了！”钟离说到最后，情绪实在难以控制，还转过身去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戚流霜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

且不说她与宇文睿之间的恩怨到底能不能一笔勾销，只说他明天就要娶妻了，而她并不能接受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也不愿意以后都要处心积虑地与人勾心斗角，并且将八斤置于时刻的危险之中。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钟离，始终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钟离多少是有些怨戚流霜的，但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考虑事情的方向不同，他也说不出任何责怪她的话。

“算了。”他苦笑着开口，“我先回前院了，戚姑娘你自己进去吧。”

戚流霜看着钟离的背影渐渐被远处的黑暗所吞没，才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到了宇文睿的房间门口。

这间房她曾经无比的熟悉，多少个清晨，她被他从被窝里捞出来为他更衣；多少个午后，她用完了午膳就靠在榻上打盹；多少个夜晚，她与他极尽缠绵。

戚流霜的手触上了门板，又过了很久，才深吸了一口气，将门缓缓地推开。

摄政王府里的门都是用上好的材料、找了国内顶尖的能工巧匠来做的，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门轴都没有损伤，转动的时候也不会发出声响。

她跨过了门槛，缓步往屋里走去。

里间不时有低低的说话声传出，越是接近，听得就越是清楚。

“八斤，你觉得爹现在这个样子难看吗？”

宇文睿低哑的声音响起，语调之中充满了不自信。

与从前那个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坐怀不乱、威风凛凛的男人相去甚远。

听到这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戚流霜刚刚迈出去的那条腿收了回来。

她的心脏突然感觉到一阵绞痛，望着地面，竟没有了再往里走的勇气。

“要说实话吗？”过了有好几分钟，八斤才迟疑地问。

“嗯。”

“有点难看。”八斤的声音很小，似是因为知道自己这话不太中听，害怕伤了宇文睿的心。

里间立刻没有了声音。

这傻孩子！

戚流霜感到好气又好笑，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不会说句假话哄哄人吗？

看来以后要好好地教育他。

半晌过后，宇文睿才再度开口，而他问出的问题也让戚流霜在瞬间泪崩。

“那你觉得，你娘见了爹现在的样子，会不会讨厌爹、不要爹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轻了许多，声音里的忧伤与惆怅也多了许多。

戚流霜捂着嘴咬紧了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无法想象，究竟是难看成了什么样，才会让他对自己这样不自信？

“有可能哦。”八斤这熊孩子一如既往的实诚，还顺便黑了一把他娘：“我娘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平时上街遇到长得不好看的人，她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还有哦！我有一次听到她跟幂姨姨说，董奶奶想要给她说亲的那个屠户牛叔叔不符合她的审美标准，她才不要答应！”

“还有人给你娘说亲？”宇文睿的声音不由变冷。

戚流霜离得这么远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能够想象他脸上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微微地眯着双眸，眉头紧皱，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为了防止八斤再多嘴爆出更大的料，戚流霜不得已地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正靠在床头聊天的父子俩听见了脚步声，全都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娘！”八斤的双眸变得晶亮，高兴地大叫了一声，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