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夜行 - 芙蓉寝昼 - 半溪茶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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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夜行

第49章夜行

尚且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崔幼澜的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如同绑了石块一样沉入河底。

她不由站了起来,甚至还带翻了一副碗筷。

此时,房门已经打开,而周从嘉也快步走到了门口。

周从嘉的随从一见他,便立刻说道:“刚刚从别院传来的消息,别院失火!”

崔幼澜和周从嘉此番出行,身边带的人不多,皆只是几个贴身的或是用得着的,大部分人马都留在了别院,这要是别院走了水,伤亡如何还真是不好说。

崔幼澜这时也已经走到周从嘉身边,忙问:“人怎么样了?都没事吧?”

随从摇头:“还不知道,消息传过来的时候那里正在救火,连京兆尹都惊动了。”

别院在京畿地区,自然是归属于京兆尹管辖,又是昭王的别院,皇帝所赐,自然更是着紧,所以并不奇怪。

人命关天,冷汗从崔幼澜的手心沁出来,周从嘉却一下子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并不炙热,只是却是暖和干燥的,稍稍将崔幼澜焦躁的内心抚平了些许。

“不必计较房屋财物,让他们先救人要紧。”周从嘉此刻眉心亦是紧紧蹙起,沉声吩咐道,“大夫也要准备好,人一救出来便赶紧让大夫去治,用药用钱的事不必再来回本王。”

随从得了他的话,立刻转身就走,这时又有人上前道:“殿下,是不是要启程去别院了?”

崔幼澜自然也是如此作想,她正要叫人去收拾东西,却见周从嘉摇了摇头:“不急。”

崔幼澜张嘴便要问,周从嘉却擡手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唇,崔幼澜会意,立刻止住了声音。

两人又回房去。

才耽误了这么一阵,酒菜却已经冷了下来,崔幼澜和周从嘉也没心思再喝酒吃菜,只是仍旧坐在方才的地方,兀自看着满桌的杯盘酒盏。

此时静下来,崔幼澜几乎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不多时后,果然听见周从嘉说道:“等夜再深一些,我们便悄悄往别院去。”

虽然崔幼澜心里早有些预料,但听周从嘉口中说出来的话,她还是一惊:“为何?方才殿下不是说不急吗?”

“这几日即便天干物燥,可别院也不是那么容易起火的,”周从嘉的声音又压低了一些,“我怕此事有蹊跷,只是不能肯定。”

纵使不能肯定,也能作准八九分,不然周从嘉便不会说出来。

崔幼澜倒吸一口冷气:“殿下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周从嘉没有说话。

他向来对待崔幼澜坦诚,可若是他不想说的事,便很难从他口中挖出来。

崔幼澜也明白就算逼问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落和尴尬,崔幼澜便伸手去拿酒壶,往自己面前斟了一杯冷酒,正要去给周从嘉倒时,却听周从嘉说道:“我们暂且没事,只怕……徐述寒危险了。”

“哐当”一声,崔幼澜手中的酒壶滑落,砸倒了周从嘉面前的酒盏。

周从嘉扶住她的手,继续说道:“若此番失火不是意外,那么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二人并不在别院里面,也很快会找到这里来,我们要在他们找来之前离开这里。”

“他们?”崔幼澜怔怔地望着周从嘉,“可回别院不是自投罗网吗?”

她素来机密,可此刻却与脑子裹了浆糊一般,黏黏糊糊的纠缠在一起,使得她无法再去思考任何事,也再问不出什么要紧的话。

周从嘉并没有与她详细解释清楚的意思,只是说:“别院失火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到的盛都,传到宫里,圣上也会派人前来,并不会耽误很久,我们从这里离开,让他们先找不到我们,等圣上的人到了别院,我们就没事了。”

崔幼澜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又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木然地往四周看了一圈,似是想在离开前带上一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然而等许久后才记起这并不是在自己的寝房中,也不好大张旗鼓起来打草惊蛇。

她又看了一眼周从嘉。

周从嘉也起身,走到她身边,道:“其他不用担心,我都会安排好。”

崔幼澜点了一下头,但是她的头便就此垂着,没有再擡起来。

“他为什么……”周从嘉听见崔幼澜的抽泣声,但她的声音并不大,“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从嘉的心就如同一根没有绞紧的弦,随意一拨便嘲哳难听,晃晃悠悠的,他又靠近崔幼澜一步,下意识向她伸出手,然而到了最后一刻,并不是将她搂住,只是将手轻轻搭放在了她的肩头。

他道:“此事眼下尚未分明,或许是我想多了也不一定。”

崔幼澜许久都没有再作声,当然她也没有哭泣很长时间,等她终于拭干了眼泪,再次看向周从嘉时,却说道:“好,若是无事那最好,我什么都不问,但如果真的是你预料中的那般,那么还请殿下一五一十地将所有事情告诉我。”

周从嘉放在她肩头的手微微用了一下力,垂下了眼帘,算是同意了。

***

夜间行路,又兼要对行踪稍加遮掩,自然是多有不便,行至途中,竟又飘起雪来。

明明已经开了春,这春雪落得真不是时候。

崔幼澜在马车中坐得憋闷,心思又重,一时间落雪又放慢了脚步,便轻轻叹了一声。

马车内燃着熏香,温暖宜人,周从嘉往她膝头盖了一张灰鼠皮的毯子,低声安慰道:“没事的。”

只是说完这句话,他自己的心也直直地往下沉去,仿佛是在虚空当中,浑身上下竟没有一点重量一般。

别院里还有着许多仆役奴婢,他明白她的忧心忡忡,可在这担忧之中,是否有许多是为了那个人的?

他无从得知,也不可能去问询。

若是无事发生,就这样自欺欺人到老,该有多好。

周从嘉掩在广袖下的手苍白冰冷,不知不觉中微微攥紧了一些,这才泛出点淡红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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