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66章
第66章第66章
“今日你我和离,一刀两断,我保证这封信,明日不会出现在谁的案头。”
沈兰宜的话音一点一点落到实处,目光仍定在谭清让的脸上。
说实话,她很好奇,这个人听到自己从未放在眼里过的妻子,向他提出和离,会是什么反应。
是不可置信,还是恼羞成怒?
果然,二者皆不是。
知道了她有所图谋,那封信不过是要挟的把柄,谭清让微微挑起的眉峰,几不可察地松了一松。
毕竟相比真正的纵横捭阖,她提的要求听起来,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条件。
见裴疏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方雪蚕又开始招他。
“不是吧,裴兄,还真让我给说中了?”
裴疏玉没搭理他,方雪蚕自觉无趣,自己给自己打圆场:“快些走吧,想女人了晚些有的是时候想,别误了时间让老头久等。”
“我今日出门可没晚,”裴疏玉说:“是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他和方雪蚕不同。
他是假衙内,偶尔做些混账事,单纯只是想把爹给气死。
而方雪蚕是个真衙内,吃酒赌钱不说,还是花楼的常客,立志要做全台州卫花魁娘子的入幕之宾。
为了争好颜色,和旁的官僚子弟打架斗气也是有的。
毕竟官僚子弟那么多,谁还不是个衙内了呢。
方雪蚕屡战屡胜。
不是因为他拳脚有多好,而是因为他背后有靠山。
——衙内打架,拼的可不是谁厉害,而是谁爹厉害。
所以,方雪蚕的出身,城中多有议论,都在传他是京城大官的私生子,嫡母无子又跋扈,压得方雪蚕的父亲不得不把他放到这远离京城的地方来。可毕竟是自个儿的儿子,方雪蚕的父亲没有亏待他,该给的东西都给了。
裴疏玉会认识他,也是两年前不打不相识。渐渐熟稔后,对于好友的的身世,裴疏玉没有问过一句。
同样的,方雪蚕也不会去探究裴家的家私。
正午的大太阳晒得人口干舌燥,河面反射的粼光乍一瞧美丽,看多了只觉得刺眼。
两人加快了脚步,一起到了方雪蚕的住处。
不同于有些荒蔽的裴府,他家要宽敞多了,好几进的院子。但这么大的地方,除了干活的婢子,称得上“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只有方雪蚕和一个姓宋的老仆。
方雪蚕嘴里的“老头”和“师父”正是这个宋老头。
这个老头很奇怪,对方雪蚕的声名狼藉浑然不在意,从不插手管他,但每日午后,方雪蚕若是敢不来和他习武,会把他头打破。
方雪蚕不堪老仆的重压式教习,他心想老头教他一人,两只眼睛都盯着他,他把裴疏玉拉来,多一个人要教,老头岂不是能少分一半眼神给自己?
他立马就把裴疏玉拉上了。
武学多是家学渊源,自从裴疏玉十二岁那年起,因裴家巨变,灵蕴不愿再让儿子走老路,就不再传他武艺,裴疏玉只能自己野蛮生长。
方雪蚕的邀请,于裴疏玉而言,无异于打瞌睡有人给送枕头。
不过,他和李衙内越相熟,落在灵蕴眼里便是四个字“近墨者黑”。
这不,过了下晌,裴疏玉同方雪蚕和宋老头道了个别背起长剑回裴家,才迈进门坎,就听得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巨响。
“把门关好。”灵蕴吩咐守门的小厮。
一副要瓮中捉鳖的架势。
裴疏玉脚步一顿,既而继续要往前走。
转眼间,灵蕴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单手把儿子新打的剑抽了出来,横在他的前方。
灵蕴说:“哪家铺子打的?”
裴疏玉停步,回答:“东街陈氏铁行。”
灵蕴看着如今已长得和他一般高的儿子,嗯了一声,耍了个剑招,反手把剑又抛回给了他。
身体本能的反应比脑子转得更快,裴疏玉极快地扬手接过,眼睛一眨也不眨,凌空向前一挥——
比针鼻大不了多少的一只飞虫被削了翅膀,扑簌簌地坠下。
剑刃上倒映着烁烁的暮色与寒光。裴疏玉收剑入鞘。
灵蕴抚掌,随后发问:“好剑,你哪来的银子?”
裴疏玉坦坦荡荡:“当然是签了裴佥书的大名。”
裴佥书灵蕴脸瞬间黑了,扮演慈父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不过裴疏玉对此不以为意。
邕朝的世袭官职并非毫无门槛,儿子想接父亲的官,在承袭之前还有考核要走。
百善孝为先,孝道不得有缺就是第一个门槛。